我国农产品批发市场集团化发展的多维特征及对策建议
胡历芳+曾寅初
摘 要：我国农产品批发市场在经历快速增长后，出现了集团化发展的新趋势，呈现出“群雄逐鹿”的发展阶段、“网络趋向”的空间布局、“购建并存”的市场扩张、“参股为主”的投资模式和“重控少合”的管理运行等多维特征。集团化带来了农产品批发市场的管理整合和品牌共享，助推其实现升级改造，但是不可忽视市场盲目重复建设、恶性竞争，集团化企业旗下的市场和购销商两个层面都缺乏深度合作。为此，应该把握好集团化发展的历史机遇，有效防控批发市场之间的恶性竞争，加强批发市场信息化建设，并积极引导集团化批发市場开展以资源整合为核心的联合与协作。
关键词：集团化；农产品批发市场；案例分析
中图分类号：F324.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3-0751（2018）02-0053-07
回顾我国农产品批发市场的发展历程，一些具有资金和管理实力的企业通过投资控股、参股、承租、托管等方式形成了集团化的农产品批发市场结合体，带动了我国农产品批发市场由单体经营阶段向集团化发展阶段的转变。①2012年12月，商务部发布《关于加快推进鲜活农产品流通创新的指导意见》（商建发〔2012〕432号），指出要“鼓励鲜活农产品流通企业跨地区兼并重组和投资合作，提高产业集中度”，进一步推动了我国农产品批发市场的集团化发展。②
到底应该如何评价我国农产品批发市场的集团化发展新趋势呢？有学者认为集团化发展可以通过企业联合实现规模经济效益和增强抗风险能力③，可以有效发挥资本对批发市场升级改造的助推作用④。也有学者指出在我国农产品批发市场容量已经基本饱和，而各地对批发市场的发展又缺乏科学规划引导的背景下，集团化加剧了我国农产品批发市场的盲目重复建设和恶性竞争。⑤这些观点要么仅仅基于理论分析，要么基于个别具体调查，大多缺乏对我国农产品批发市场集团化发展全局状况的系统把握，难免带有一定的局限性和片面性。
因此，本文将选择我国农产品批发市场集团化发展的三家领军企业，即深圳市农产品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深圳农”）、雨润控股集团有限公司（以下简称“雨润”）、北京市新发地农产品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新发地”）等为典型案例，深度发掘其集团化发展的内在逻辑，力求系统地提供我国农产品批发市场集团化发展的全貌，并为科学评价和引导我国农产品批发市场集团化的有序发展提供科学依据。
一、“群雄逐鹿”的发展阶段特征
我国农产品批发市场集团化发展已历经20年。1997年6月，“深圳农”在深圳市布吉农产品中心批发市场（1989年设立）的基础上，建成了旗下第二家市场——深圳市福田农产品批发市场⑥，标志着我国农产品批发市场集团化发展的开始。但直到2008年，这种集团化发展都呈现为只有“深圳农”一家“孤军独进”的局面。2009年起，随着“雨润”“新发地”等企业开始实施集团化发展战略，才进入到一个“群雄逐鹿”的发展新阶段。详见表1。
1.“深圳农”“孤军独进”
1997年1月，“深圳农”在深圳证券交易所挂牌交易，成为我国农产品流通领域第一家上市公司。凭借其作为上市公司的强大资本实力和作为原国有企业的人才优势，以及在布吉农产品批发市场上获得的成功管理运营经验，“深圳农”从1999年开始了对外地批发市场的并购扩张。据“深圳农”年报披露，2005年，“深圳农”根据当时其旗下市场的地域分布特点，提出了“归核化”扩张战略，以深圳、上海两大市场为框架，开始布局全国批发市场网络，但并购扩张速度有所放缓。2008年以来，“深圳农”提出要追求“网络化”的协同效应，开始了新一轮的快速并购扩张，特别是在2009、2010和2015年，其旗下的市场数量快速增加。
2.“雨润”“新发地”等新企业加入
2009年7月，“雨润”旗下江苏雨润农产品集团有限公司成立，提出了“雨润农产品全球采购中心”战略，通过在各地成立专门经营农产品批发市场的分公司的方式，开始在全国多个重点物流节点城市和农产品资源地区实施批发市场的战略布点。“十二五”期间，“雨润”进一步制定了“333”发展规划，即“在全国30个省会城市建立雨润农产品全球采购中心、在300个地级市建立雨润农产品物流配送中心、在3000个农产品资源聚集区建立农产品生产示范基地，成为全球最大的农产品物流设施提供商和服务商”⑦，促进了其农产品批发市场的集团化发展。“新发地”的集团化发展也起始于2009年。初期以保障北京新发地农产品批发市场的货源稳定供应，共享提升“新发地”的品牌价值为主要目的，随着“京津冀一体化”国家战略的提出，开始实施市场产业升级的“内升外扩”战略，在“外扩”增加了功能分担的战略目标。“新发地”的农产品批发市场集团化“外扩”也非常迅速。此外，地利集团于2009年成功获得山东寿光农产品物流园项目（2010年建成开业）后，也开始实施集团化发展战略，先后建设了一批农副产品批发市场项目。
3.“群雄逐鹿”发展格局形成
截至2016年年底，“深圳农”已经在全国各地拥有30多家实体农产品批发市场、5家农产品电子商务公司和6家供应链上下游公司。⑧作为农产品批发市场集团化发展的后起者，“雨润”和“新发地”旗下的农产品批发市场数量也快速增加，迅速成为我国农产品批发市场集团化经营的重要“方面军”。随着“雨润”“新发地”等农产品批发市场集团的迅速崛起，加上原来一直在实施集团化发展的“深圳农”，目前我国农产品批发市场的集团化发展正在形成“群雄逐鹿”的新局面。
二、“网络趋向”的空间布局特征
从空间分布特征来看，我国农产品批发市场集团化正朝着“网络化”方向发展，并由此形成了农产品批发市场集团化空间竞争的新格局。
1.集团化企业不同的网络化布点计划
“深圳农”的集团化发展表现为数量扩张后的网络化整理。早期，“深圳农”主要凭借其雄厚的资本和人才实力，追求规模扩张。此后进行的“归核化”，也仅仅是在已有农产品批发市场现实分布的基础上，寻求有利于管理角度的适当集中。只有到了“群雄逐鹿”的发展新阶段才提出了“网络化”整理计划，开始整合提升其“海吉星”的品牌价值。
与“深圳农”不同，“雨润”的农产品批发市场集团化发展一开始就具有极其明显的“战略布局”意图，实施的是规划指导下的网络化布点。“雨润”的集团化发展规划明确提出，要建成一个覆盖全国9大区域、21个流通节点、辐射全国的农产品流通网络；这一网络体系涵盖了各省乃至全国重要的农产品集散地和销地⑨，以形成其主体物流平台。
“新发地”的集团化发展强调功能联系的区域性布点。不像“雨润”那样具有全国性的战略布局意识，“新发地”从其市场的农产品来源地出发，以京津冀地区为重点，构建与其在京的農产品批发市场既相互联系又相互补充的批发市场网络。这些分市场还起到减少配送环节、分担北京市场的垃圾处理压力等作用。
2.集团化企业现有旗下市场的空间布局特征
三家主要集团化企业现有的市场“网络化”布局状况如表2所示。“深圳农”旗下的市场集中于华南和华东地区，这是其集团化最早发展的两个区域，也是其在“归核化”阶段确定的两个“核心”区域。但是，正是在这两个集中区域，“深圳农”的“网络化”布局都存在重大缺憾。在华南地区，“深圳农”虽然在其“大本营”深圳市几乎处在垄断地位，但在2010年并购的广州市深农岭南农产品批发市场却在2013年退出，对华南地区最重要的省会城市广州市的市场扩张未能如愿。而在华东地区，“深圳农”虽然曾分别并购了寿光蔬菜批发市场和济南市盖世农产品交易中心，但最终都在2013年退出。为了在全国重要的农产品生产省份之一的山东省占有一席之地，“深圳农”又于2015年在济南和烟台注册了两家海吉星公司，但物流园项目仍在筹建阶段。在西北、华中和西南地区，“深圳农”都分别占据了两个重要省会城市，形成了较好的布局。相对而言，其在东北地区的市场偏少。
“雨润”旗下的批发市场主要集中在华东和东北地区。“雨润”在华东虽然有3家市场，但未进入此地区最重要的消费城市上海市和重要省份浙江省、福建省。并且，“雨润”在华中、华南和西南地区都还仅有1家市场，布局相对较弱。与“深圳农”和“雨润”的全国性网络化布点不同，“新发地”以京津冀为中心，旗下的市场向北延伸到内蒙古的赤峰，向西延伸到甘肃的武威，而向南延伸到湖北的襄阳等地。
3.农产品批发市场集团化空间竞争的新格局
集团化发展使得我国农产品批发市场从原来仅仅是单个市场之间的竞争，发展到单个市场之间的竞争与集团系之间的竞争共存，增添了市场竞争的新因素，农产品批发市场的竞争局面变得更加错综复杂。
“雨润”和“深圳农”可能分别对东北地区和华南地区的既存市场造成竞争压力，西北、华东、华中和西南地区面临的竞争环境则更加复杂，将面临着“深圳农”和“雨润”两家集团化企业“网络化”发展带来的竞争。一方面，在市场数量已经饱和的现实背景下，既存市场竞争压力大；另一方面，对于这四个地区的某些重要城市，也有可能出现“深圳农”和“雨润”为争夺重要市场或者重要的购销商而展开集团系之间的直接竞争。
三、“购建并存”的市场扩张特征
由于各集团化企业的发展战略不同，其旗下市场数量扩张的方式也不同，从而对我国农产品批发市场竞争局面的影响也各不相同。
1.集团化企业的不同市场扩张方式
“深圳农”的集团化发展是以资本运营为手段的低成本扩张路线，其初期扩张方式主要是投资并购现有成熟市场，后期则以新建大型农产品物流园项目为主。与“深圳农”形成鲜明对照的是，“雨润”旗下的16家市场全部通过投资新建的方式获得。“新发地”的市场扩张方式处在前两者之间，采取的是并购为主、新建为辅的方式。更值得指出的是，“新发地”的市场扩张还采用承租等其他方式。例如，赤峰新发地平庄农产品批发市场、廊坊中国（香河）国际农产品物流园、唐山遵化市燕山农产品批发市场等都是通过承租方式获得。
2.不同市场扩张方式的运作方式及其原因
“深圳农”的扩张方式，既取决于其低成本的要求，也依赖于其强大的资本实力和人才优势。特别是通过A股市场融资而获得的大量资金，为其并购市场提供了重要条件。此外，其前期并购运作，还与20世纪90年代中后期至21世纪初我国农产品批发市场实行的“双改”存在紧密联系，以“企业改制”和“升级改造”为主要内容的“双改”引发的巨大资金需求，为“深圳农”并购批发市场提供了很好的历史机遇。
面对全国主要城市市场数量已经饱和而市场“双改”基本完成的不同发展阶段，在庞大的战略扩张规划的指导下，“雨润”的市场扩张不得不采用完全依赖“新建市场”的方式。一方面，“雨润”在全国各重要节点城市布点市场的定位，都是区域性的“全球农产品采购中心”，多种功能的聚合需要市场占用较大的土地面积。根据“雨润”的资料，2011年投资新建的6家市场中，除了鞍山雨润农产品交易中心之外，其余5家市场占地均超过了2000亩，其中占地面积最大的南昌雨润全球农产品采购中心占地4158亩。⑩而许多既存的成熟市场并没有如此之大的占地规模。另一方面，“雨润”新建占地面积较大新市场的“圈地式”市场扩张，也为“雨润”采用“以地（房地产开发）养场（市场培育）”的运作模式提供了基础条件。即可以在市场用地中先期开发和销售配套的住宅等用房，以此获得大规模的资金回报，然后用这些资金“吸引”当地既存市场中的购销商入驻，以促进新建市场的发展。
“新发地”的集团化扩张主要以参股、控股和承租成熟市场为主。其原因在于“新发地”并不如“深圳农”和“雨润”那样具有雄厚的资本实力，也因为其市场扩张的主要目的不在于市场控制，而在于保障货源、功能分担和品牌共享。因此，只有当既存成熟市场不能满足其功能分担的要求时，才会考虑采取新建市场的方式。
3.不同市场扩张方式对市场竞争的影响
并购或者承租的方式带来既存农产品批发市场控制权和经营管理权的转移。农产品批发市场发生并购后，其控制权将会从原所有者转移至并购方；通常情况下，农产品批发市场的经营管理权也会随之全部或者部分地转移至并购方。而通过承租方式获得市场时，承租方所获得的通常只是承租期内的控制权和经营管理权。所以，并购或者承租方式的市场扩张影响的通常只是某一个批发市场的经营管理层和所有者权益，对于某一市场的购销商的影响则不大，通常也不会带来新的市场客户竞争。
新建市场的方式，在目前批发市场数量基本饱和的背景下，考虑到新建市场短期内快速聚集“人气”的需要，新市场通常会采取“不同寻常”的手段来招揽购销商客户，从而带来新建市场与既存成熟市场之间的购销商客户竞争“大战”，甚至是“恶战”，其结果通常会影响到一部分市场的生死存亡。可见，从市场竞争的角度看，并购或者承租的市场获取方式带来的影响是小范围的和表层的；而采取新建市场获取方式带来的影响才是大范围的和本质的。
四、“参股为主”的投资模式特征
农产品批发市场集团化发展企业的不同投资模式，既取决于各集团化企业的资本实力，也在很大程度上反映了集团化企业的不同利益诉求。
1.集团化企业的不同投资模式
不同农产品批发市场集团化企业的扩张投资模式也各不相同。“深圳农”的集团化发展全部采取股权投资方式，且主要以权益超过50%的绝对控股方式为主。与“深圳农”相比，“雨润”并不满足于绝对控股，而是全部采用100%自己投资的方式，对旗下所有市场都是全资控股。与此不同，“新发地”投资扩张的13家市场中，除了10家采用股权投资方式外，还有3家采用了承租投资的方式。详见表3。
2.不同投资模式的条件与利益诉求
不同投资模式的背后是不同的企业优势条件和不同的利益诉求。从优势条件来看，股权投资需要以强大的资本实力为条件，还要辅之以必要的人才保障。在这两点上，起步于村办企业的“新发地”都远不如脱胎于传统国有企业且都已经是上市公司的“雨润”和“深圳农”。所以，“新发地”在投资模式上，除了股权投资之外，还采取了承租等更加低成本的合作方式。
从利益诉求来看，“深圳农”的股权投资注重的是控股获益，而且是投资直接回报和投资经由资本市场的间接回报的“双重利益”。而从资本市场获益的角度看，股权投资的绝对控股就显得十分重要。与此不同，“雨润”的股权投资模式更在于强调控制权，为其全国性网络平台的后续运行打下坚实的基础。而“新发地”的投资参股仅仅是为了投资直接回报，并没有从资本市场获取资金的驱动力，所以在投资参股时并不十分在意是否需要绝对控股。
五、“重控少合”的管理运行特征
我国农产品批发市场的集团化发展，主要是靠强大的资本运作而实现的，资本整合强化了集团化企业对旗下批发市场的管理控制，也促进了依托市场管理经验的推广传播，但是从资源整合的角度看，同一集团化企业旗下的批发市场的联合协作尚处于条件准备的起步阶段，而旗下批发市场中购销商之间的联合协作更是无从谈起。
1.旗下批发市场的管理整合与品牌共享
集团化企业旗下市场的资本整合，首先引发的是管理层的整合。这是所有集團化发展的农产品批发市场的共同特征，但是其市场管理层的整合深度与投资股权的控制强度密切相关。就此而言，“雨润”的市场管理层控制强度和深度都要高于“深圳农”和“新发地”。与“雨润”不同，“深圳农”与投资的成熟市场多是合作经营，因此，仅委任部分人员到旗下市场的关键决策和管理岗位，而大多保留了原来市场的员工，以发挥其本地优势。“新发地”在各地建立分市场，实行派驻管理人员和购销商参与分市场经营管理的办法，派驻人员在分市场中的职能权限可能比“深圳农”和“雨润”还小。
品牌价值是目前农产品批发市场集团化发展十分重要的追求目标。“深圳农”于2010年正式推出了“海吉星”批发市场高端品牌，并积极倡导农产品流通全过程的“绿色交易”。“雨润”则是一开始就规划了建设“雨润”“全球农产品采购中心”的战略布点。“新发地”要求其旗下的所有分市场冠以“北京新发地”的名称。品牌共享促进了集团化发展依托市场的管理经验向旗下市场的输出和推广。同时，集团化企业具有的强大资本实力，为其旗下批发市场在检验检测、交易结算、冷链物流、加工配送、信息共享等方面的硬件升级改造提供了更好的外部保障，也推动了批发市场的产业链延伸发展。例如，“新发地”目前已建成200多家便民连锁店和400万亩农产品供应基地，以形成产地直采、加工配送、社区直销的农产品供应链条。B11
2.旗下批发市场及其购销商的资源整合与联合协作
从资源整合的角度看，集团化企业旗下的批发市场运行管理之间的联合协作局面尚未形成。从物流的角度看，“深圳农”“雨润”各自的旗下市场之间都尚未建立联合协作的物流运作实体，“新发地”旗下的批发市场虽正在推进以功能分担为基础的专业分工，但也尚未建立在分工基础上的合作机制。从信息流的角度看，各个集团化企业也尚未完成旗下市场的统一电子结算，因而无法实现供求、库存、价格、交易量等信息统一收集和处理。
而从直接从事农产品流通业务购销商的层面来看，集团化企业旗下批发市场购销商的经营模式与业务运行，与未被纳入集团化企业旗下批发市场中的购销商几乎没有任何差异。也就是说，目前的农产品批发市场的集团化改变的主要是批发市场层面管理控制方式，而对我国批发市场以及整体农产品流通本身并没有带来实质性的影响。学界普遍认为零售环节的集团化创造了“连锁经营”的新业态，带来了被称为“超市革命”的巨大变化。但是，批发环节的集团化，到底会为我国农产品流通体系带来何种重要的影响呢？答案尚有待于观察。
六、结论与建议
从发展历程来看，我国农产品批发市场的集团化发展已经进入到一个“群雄逐鹿”的新阶段；从空间布局来看，尽管各集团化企业具体计划各有不同，但都在朝着“网络化”的方向发展；从市场扩张方式来看，存在并购成熟市场、新建市场、承租市场多种方式，具有“购建并存”的多元化特征；从投资模式来看，投资参股是最主要的方式，但是由于资本实力和利益诉求的不同，在控股比例上存在较大差异；从管理运行来看，集团化发展带来市场的管理整合和基于品牌共享的管理经验推广，但基于资源整合的旗下批发市场和购销商的联合协作都处于尚未起步的条件准备阶段。
根据以上对农产品批发市场集团化发展的多维特征的分析，从政府管理引导的角度看，必须重点做好以下三个方面的工作。
第一，面对集团化带来的农产品批发市场竞争新格局，要采取切实有效的措施保障有序竞争。为此，一方面亟须加强对我国农产品批发市场发展的科学规划，可以由商务部统一组织协调，审查全国农产品批发市场整体分布，对农产品产地、集散地、销地等重要流通节点的批发市场建设加以重点管控，规范地方政府因为招商引资压力而出现的市场盲目发展、重复建设和资源浪费；另一方面需要制定更加完善的农产品批发市场竞争规则，为集团化发展过程中农产品批发市场的有序竞争创造更加公平公正的环境。
第二，应加强农产品批发市场的信息化建设。2013年5月，国务院办公厅下发《关于印发深化流通体制改革加快流通产业发展重点工作部门分工方案的通知》（国办函〔2013〕69号），提出：“鼓励流通企业建立或依托第三方电子商务平台开展网上交易”，“将信息化建设作为发展现代流通产业的战略任务，加强规划和引导，推动营销网、物流网、信息网的有机融合”。B12构建现代化的信息系统也是更好地发挥农产品批发市场整体功能的客观要求，农产品批发市场的信息化建设可以分为单个市场的信息系统建设和集团旗下各个市场的网络化信息联动两个层面。集团化发展的企业可以在旗下各个批发市场逐步建立统一的电子结算系统、电子商务系统、信息采集和发布系统、农产品质量安全可追溯系统、物流配送管理系统以及市场综合管理系统等，在各个市场信息系统组建和运行完备的情况下，进一步通过数据交换平台实现旗下市场之间的信息互联，完成供求、库存、价格、交易量等信息的统一收集和处理、即时传递和共享。
第三，要在集团化带来的管理整合和品牌共享的基础上，积极引导集团化企业创造必要的条件，促进集团化旗下批发市场及其购销商开展以资源整合为核心的深度联合与协作，鼓励有条件的集团化企业积极探索以集团化为基础的“连锁经营”新模式。集团化企业“连锁经营”模式的开展，首先应统一品牌、统一管理，其次应充分依托批发市场信息化建设，在集团整体规划下对各个市场的功能进行专业分工，并实现区域间供求对接、货物调配、信息互联、物流共享等多种深度合作。“连锁经营”模式将会真正发挥集团化的协同效应，从而切实提高农产品流通效率。
注释
①马增俊：《中国农产品批发市场发展现状及热点问题》，《中国流通经济》2014年第9期。
②《商务部关于加快推进鲜活农产品流通创新的指导意见》，商务部网站，http：//www.mofcom.gov.cn/article/b/g/201304/20130400075389.shtml，2012年12月17日。
③吕靖烨：《我国农产品批发市场建设的问题与策略》，《农业经济》2007年第2期。
④安玉发：《中国农产品流通面临的问题对策及发展趋势展望》，《农业经济与管理》2011年第6期；任兴洲：《我国鲜活农产品流通体系发展的现状、问题及政策建议》，《北京工商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2年第5期。
⑤曾寅初：《供销系统农产品批发市场的发展战略选择》，《中国流通经济》2013年第12期；马增俊：《中国农产品批发市场发展现状及热点问题》，《中国流通经济》2014年第9期。
⑥《发展历程》，深圳市农产品股份有限公司官网，http：//www.szap.com/aboutUs，最后一次访问时间为2018年1月5日。
⑦《物流集团产业布局》，雨润控股集团官网，http：//www.yurun.com/industry/logistics/index.html，最后一次访问时间为2018年1月5日。
⑧“深圳农”参股公司深圳市中农网股份有限公司还持股了广西大宗茧丝交易市场有限责任公司、广西糖网食糖批发市场有限公司和合肥国家棉花交易中心有限责任公司等大宗商品交易市场。此处供应链上下游公司包括小额贷款公司、担保公司、供应链管理公司和农产品检测公司等。
⑨江苏雨润农产品集团有限公司：《雨润物流运营管理模式》，2010年8月。
⑩《關于南昌雨润农副产品全球采购中心项目备案的通知》，江西省工程建设领域项目信息和信用信息公开共享平台，http：//xxgk.jiangxi.gov.cn/gcly/lssj/sfgw/201109/t20110919_820136.htm，2011年9月19日。
B11《解读：新发地市场“内升外扩”发展战略》，北京新发地农产品批发市场官网，http：//www.xinfadi.com.cn/company/strategys.shtml，最后一次访问时间为2018年1月5日。
B12国务院办公厅：《关于印发深化流通体制改革加快流通产业发展重点工作部门分工方案的通知》，中央政府门户网站，http：//www.gov.cn/zwgk/2013-06/05/content_2419964.htm，2013年5月30日。
责任编辑：澍 文
摘 要：我国农产品批发市场在经历快速增长后，出现了集团化发展的新趋势，呈现出“群雄逐鹿”的发展阶段、“网络趋向”的空间布局、“购建并存”的市场扩张、“参股为主”的投资模式和“重控少合”的管理运行等多维特征。集团化带来了农产品批发市场的管理整合和品牌共享，助推其实现升级改造，但是不可忽视市场盲目重复建设、恶性竞争，集团化企业旗下的市场和购销商两个层面都缺乏深度合作。为此，应该把握好集团化发展的历史机遇，有效防控批发市场之间的恶性竞争，加强批发市场信息化建设，并积极引导集团化批发市場开展以资源整合为核心的联合与协作。
关键词：集团化；农产品批发市场；案例分析
中图分类号：F324.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3-0751（2018）02-0053-07
回顾我国农产品批发市场的发展历程，一些具有资金和管理实力的企业通过投资控股、参股、承租、托管等方式形成了集团化的农产品批发市场结合体，带动了我国农产品批发市场由单体经营阶段向集团化发展阶段的转变。①2012年12月，商务部发布《关于加快推进鲜活农产品流通创新的指导意见》（商建发〔2012〕432号），指出要“鼓励鲜活农产品流通企业跨地区兼并重组和投资合作，提高产业集中度”，进一步推动了我国农产品批发市场的集团化发展。②
到底应该如何评价我国农产品批发市场的集团化发展新趋势呢？有学者认为集团化发展可以通过企业联合实现规模经济效益和增强抗风险能力③，可以有效发挥资本对批发市场升级改造的助推作用④。也有学者指出在我国农产品批发市场容量已经基本饱和，而各地对批发市场的发展又缺乏科学规划引导的背景下，集团化加剧了我国农产品批发市场的盲目重复建设和恶性竞争。⑤这些观点要么仅仅基于理论分析，要么基于个别具体调查，大多缺乏对我国农产品批发市场集团化发展全局状况的系统把握，难免带有一定的局限性和片面性。
因此，本文将选择我国农产品批发市场集团化发展的三家领军企业，即深圳市农产品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深圳农”）、雨润控股集团有限公司（以下简称“雨润”）、北京市新发地农产品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新发地”）等为典型案例，深度发掘其集团化发展的内在逻辑，力求系统地提供我国农产品批发市场集团化发展的全貌，并为科学评价和引导我国农产品批发市场集团化的有序发展提供科学依据。
一、“群雄逐鹿”的发展阶段特征
我国农产品批发市场集团化发展已历经20年。1997年6月，“深圳农”在深圳市布吉农产品中心批发市场（1989年设立）的基础上，建成了旗下第二家市场——深圳市福田农产品批发市场⑥，标志着我国农产品批发市场集团化发展的开始。但直到2008年，这种集团化发展都呈现为只有“深圳农”一家“孤军独进”的局面。2009年起，随着“雨润”“新发地”等企业开始实施集团化发展战略，才进入到一个“群雄逐鹿”的发展新阶段。详见表1。
1.“深圳农”“孤军独进”
1997年1月，“深圳农”在深圳证券交易所挂牌交易，成为我国农产品流通领域第一家上市公司。凭借其作为上市公司的强大资本实力和作为原国有企业的人才优势，以及在布吉农产品批发市场上获得的成功管理运营经验，“深圳农”从1999年开始了对外地批发市场的并购扩张。据“深圳农”年报披露，2005年，“深圳农”根据当时其旗下市场的地域分布特点，提出了“归核化”扩张战略，以深圳、上海两大市场为框架，开始布局全国批发市场网络，但并购扩张速度有所放缓。2008年以来，“深圳农”提出要追求“网络化”的协同效应，开始了新一轮的快速并购扩张，特别是在2009、2010和2015年，其旗下的市场数量快速增加。
2.“雨润”“新发地”等新企业加入
2009年7月，“雨润”旗下江苏雨润农产品集团有限公司成立，提出了“雨润农产品全球采购中心”战略，通过在各地成立专门经营农产品批发市场的分公司的方式，开始在全国多个重点物流节点城市和农产品资源地区实施批发市场的战略布点。“十二五”期间，“雨润”进一步制定了“333”发展规划，即“在全国30个省会城市建立雨润农产品全球采购中心、在300个地级市建立雨润农产品物流配送中心、在3000个农产品资源聚集区建立农产品生产示范基地，成为全球最大的农产品物流设施提供商和服务商”⑦，促进了其农产品批发市场的集团化发展。“新发地”的集团化发展也起始于2009年。初期以保障北京新发地农产品批发市场的货源稳定供应，共享提升“新发地”的品牌价值为主要目的，随着“京津冀一体化”国家战略的提出，开始实施市场产业升级的“内升外扩”战略，在“外扩”增加了功能分担的战略目标。“新发地”的农产品批发市场集团化“外扩”也非常迅速。此外，地利集团于2009年成功获得山东寿光农产品物流园项目（2010年建成开业）后，也开始实施集团化发展战略，先后建设了一批农副产品批发市场项目。
3.“群雄逐鹿”发展格局形成
截至2016年年底，“深圳农”已经在全国各地拥有30多家实体农产品批发市场、5家农产品电子商务公司和6家供应链上下游公司。⑧作为农产品批发市场集团化发展的后起者，“雨润”和“新发地”旗下的农产品批发市场数量也快速增加，迅速成为我国农产品批发市场集团化经营的重要“方面军”。随着“雨润”“新发地”等农产品批发市场集团的迅速崛起，加上原来一直在实施集团化发展的“深圳农”，目前我国农产品批发市场的集团化发展正在形成“群雄逐鹿”的新局面。
二、“网络趋向”的空间布局特征
从空间分布特征来看，我国农产品批发市场集团化正朝着“网络化”方向发展，并由此形成了农产品批发市场集团化空间竞争的新格局。
1.集团化企业不同的网络化布点计划
“深圳农”的集团化发展表现为数量扩张后的网络化整理。早期，“深圳农”主要凭借其雄厚的资本和人才实力，追求规模扩张。此后进行的“归核化”，也仅仅是在已有农产品批发市场现实分布的基础上，寻求有利于管理角度的适当集中。只有到了“群雄逐鹿”的发展新阶段才提出了“网络化”整理计划，开始整合提升其“海吉星”的品牌价值。
与“深圳农”不同，“雨润”的农产品批发市场集团化发展一开始就具有极其明显的“战略布局”意图，实施的是规划指导下的网络化布点。“雨润”的集团化发展规划明确提出，要建成一个覆盖全国9大区域、21个流通节点、辐射全国的农产品流通网络；这一网络体系涵盖了各省乃至全国重要的农产品集散地和销地⑨，以形成其主体物流平台。
“新发地”的集团化发展强调功能联系的区域性布点。不像“雨润”那样具有全国性的战略布局意识，“新发地”从其市场的农产品来源地出发，以京津冀地区为重点，构建与其在京的農产品批发市场既相互联系又相互补充的批发市场网络。这些分市场还起到减少配送环节、分担北京市场的垃圾处理压力等作用。
2.集团化企业现有旗下市场的空间布局特征
三家主要集团化企业现有的市场“网络化”布局状况如表2所示。“深圳农”旗下的市场集中于华南和华东地区，这是其集团化最早发展的两个区域，也是其在“归核化”阶段确定的两个“核心”区域。但是，正是在这两个集中区域，“深圳农”的“网络化”布局都存在重大缺憾。在华南地区，“深圳农”虽然在其“大本营”深圳市几乎处在垄断地位，但在2010年并购的广州市深农岭南农产品批发市场却在2013年退出，对华南地区最重要的省会城市广州市的市场扩张未能如愿。而在华东地区，“深圳农”虽然曾分别并购了寿光蔬菜批发市场和济南市盖世农产品交易中心，但最终都在2013年退出。为了在全国重要的农产品生产省份之一的山东省占有一席之地，“深圳农”又于2015年在济南和烟台注册了两家海吉星公司，但物流园项目仍在筹建阶段。在西北、华中和西南地区，“深圳农”都分别占据了两个重要省会城市，形成了较好的布局。相对而言，其在东北地区的市场偏少。
“雨润”旗下的批发市场主要集中在华东和东北地区。“雨润”在华东虽然有3家市场，但未进入此地区最重要的消费城市上海市和重要省份浙江省、福建省。并且，“雨润”在华中、华南和西南地区都还仅有1家市场，布局相对较弱。与“深圳农”和“雨润”的全国性网络化布点不同，“新发地”以京津冀为中心，旗下的市场向北延伸到内蒙古的赤峰，向西延伸到甘肃的武威，而向南延伸到湖北的襄阳等地。
3.农产品批发市场集团化空间竞争的新格局
集团化发展使得我国农产品批发市场从原来仅仅是单个市场之间的竞争，发展到单个市场之间的竞争与集团系之间的竞争共存，增添了市场竞争的新因素，农产品批发市场的竞争局面变得更加错综复杂。
“雨润”和“深圳农”可能分别对东北地区和华南地区的既存市场造成竞争压力，西北、华东、华中和西南地区面临的竞争环境则更加复杂，将面临着“深圳农”和“雨润”两家集团化企业“网络化”发展带来的竞争。一方面，在市场数量已经饱和的现实背景下，既存市场竞争压力大；另一方面，对于这四个地区的某些重要城市，也有可能出现“深圳农”和“雨润”为争夺重要市场或者重要的购销商而展开集团系之间的直接竞争。
三、“购建并存”的市场扩张特征
由于各集团化企业的发展战略不同，其旗下市场数量扩张的方式也不同，从而对我国农产品批发市场竞争局面的影响也各不相同。
1.集团化企业的不同市场扩张方式
“深圳农”的集团化发展是以资本运营为手段的低成本扩张路线，其初期扩张方式主要是投资并购现有成熟市场，后期则以新建大型农产品物流园项目为主。与“深圳农”形成鲜明对照的是，“雨润”旗下的16家市场全部通过投资新建的方式获得。“新发地”的市场扩张方式处在前两者之间，采取的是并购为主、新建为辅的方式。更值得指出的是，“新发地”的市场扩张还采用承租等其他方式。例如，赤峰新发地平庄农产品批发市场、廊坊中国（香河）国际农产品物流园、唐山遵化市燕山农产品批发市场等都是通过承租方式获得。
2.不同市场扩张方式的运作方式及其原因
“深圳农”的扩张方式，既取决于其低成本的要求，也依赖于其强大的资本实力和人才优势。特别是通过A股市场融资而获得的大量资金，为其并购市场提供了重要条件。此外，其前期并购运作，还与20世纪90年代中后期至21世纪初我国农产品批发市场实行的“双改”存在紧密联系，以“企业改制”和“升级改造”为主要内容的“双改”引发的巨大资金需求，为“深圳农”并购批发市场提供了很好的历史机遇。
面对全国主要城市市场数量已经饱和而市场“双改”基本完成的不同发展阶段，在庞大的战略扩张规划的指导下，“雨润”的市场扩张不得不采用完全依赖“新建市场”的方式。一方面，“雨润”在全国各重要节点城市布点市场的定位，都是区域性的“全球农产品采购中心”，多种功能的聚合需要市场占用较大的土地面积。根据“雨润”的资料，2011年投资新建的6家市场中，除了鞍山雨润农产品交易中心之外，其余5家市场占地均超过了2000亩，其中占地面积最大的南昌雨润全球农产品采购中心占地4158亩。⑩而许多既存的成熟市场并没有如此之大的占地规模。另一方面，“雨润”新建占地面积较大新市场的“圈地式”市场扩张，也为“雨润”采用“以地（房地产开发）养场（市场培育）”的运作模式提供了基础条件。即可以在市场用地中先期开发和销售配套的住宅等用房，以此获得大规模的资金回报，然后用这些资金“吸引”当地既存市场中的购销商入驻，以促进新建市场的发展。
“新发地”的集团化扩张主要以参股、控股和承租成熟市场为主。其原因在于“新发地”并不如“深圳农”和“雨润”那样具有雄厚的资本实力，也因为其市场扩张的主要目的不在于市场控制，而在于保障货源、功能分担和品牌共享。因此，只有当既存成熟市场不能满足其功能分担的要求时，才会考虑采取新建市场的方式。
3.不同市场扩张方式对市场竞争的影响
并购或者承租的方式带来既存农产品批发市场控制权和经营管理权的转移。农产品批发市场发生并购后，其控制权将会从原所有者转移至并购方；通常情况下，农产品批发市场的经营管理权也会随之全部或者部分地转移至并购方。而通过承租方式获得市场时，承租方所获得的通常只是承租期内的控制权和经营管理权。所以，并购或者承租方式的市场扩张影响的通常只是某一个批发市场的经营管理层和所有者权益，对于某一市场的购销商的影响则不大，通常也不会带来新的市场客户竞争。
新建市场的方式，在目前批发市场数量基本饱和的背景下，考虑到新建市场短期内快速聚集“人气”的需要，新市场通常会采取“不同寻常”的手段来招揽购销商客户，从而带来新建市场与既存成熟市场之间的购销商客户竞争“大战”，甚至是“恶战”，其结果通常会影响到一部分市场的生死存亡。可见，从市场竞争的角度看，并购或者承租的市场获取方式带来的影响是小范围的和表层的；而采取新建市场获取方式带来的影响才是大范围的和本质的。
四、“参股为主”的投资模式特征
农产品批发市场集团化发展企业的不同投资模式，既取决于各集团化企业的资本实力，也在很大程度上反映了集团化企业的不同利益诉求。
1.集团化企业的不同投资模式
不同农产品批发市场集团化企业的扩张投资模式也各不相同。“深圳农”的集团化发展全部采取股权投资方式，且主要以权益超过50%的绝对控股方式为主。与“深圳农”相比，“雨润”并不满足于绝对控股，而是全部采用100%自己投资的方式，对旗下所有市场都是全资控股。与此不同，“新发地”投资扩张的13家市场中，除了10家采用股权投资方式外，还有3家采用了承租投资的方式。详见表3。
2.不同投资模式的条件与利益诉求
不同投资模式的背后是不同的企业优势条件和不同的利益诉求。从优势条件来看，股权投资需要以强大的资本实力为条件，还要辅之以必要的人才保障。在这两点上，起步于村办企业的“新发地”都远不如脱胎于传统国有企业且都已经是上市公司的“雨润”和“深圳农”。所以，“新发地”在投资模式上，除了股权投资之外，还采取了承租等更加低成本的合作方式。
从利益诉求来看，“深圳农”的股权投资注重的是控股获益，而且是投资直接回报和投资经由资本市场的间接回报的“双重利益”。而从资本市场获益的角度看，股权投资的绝对控股就显得十分重要。与此不同，“雨润”的股权投资模式更在于强调控制权，为其全国性网络平台的后续运行打下坚实的基础。而“新发地”的投资参股仅仅是为了投资直接回报，并没有从资本市场获取资金的驱动力，所以在投资参股时并不十分在意是否需要绝对控股。
五、“重控少合”的管理运行特征
我国农产品批发市场的集团化发展，主要是靠强大的资本运作而实现的，资本整合强化了集团化企业对旗下批发市场的管理控制，也促进了依托市场管理经验的推广传播，但是从资源整合的角度看，同一集团化企业旗下的批发市场的联合协作尚处于条件准备的起步阶段，而旗下批发市场中购销商之间的联合协作更是无从谈起。
1.旗下批发市场的管理整合与品牌共享
集团化企业旗下市场的资本整合，首先引发的是管理层的整合。这是所有集團化发展的农产品批发市场的共同特征，但是其市场管理层的整合深度与投资股权的控制强度密切相关。就此而言，“雨润”的市场管理层控制强度和深度都要高于“深圳农”和“新发地”。与“雨润”不同，“深圳农”与投资的成熟市场多是合作经营，因此，仅委任部分人员到旗下市场的关键决策和管理岗位，而大多保留了原来市场的员工，以发挥其本地优势。“新发地”在各地建立分市场，实行派驻管理人员和购销商参与分市场经营管理的办法，派驻人员在分市场中的职能权限可能比“深圳农”和“雨润”还小。
品牌价值是目前农产品批发市场集团化发展十分重要的追求目标。“深圳农”于2010年正式推出了“海吉星”批发市场高端品牌，并积极倡导农产品流通全过程的“绿色交易”。“雨润”则是一开始就规划了建设“雨润”“全球农产品采购中心”的战略布点。“新发地”要求其旗下的所有分市场冠以“北京新发地”的名称。品牌共享促进了集团化发展依托市场的管理经验向旗下市场的输出和推广。同时，集团化企业具有的强大资本实力，为其旗下批发市场在检验检测、交易结算、冷链物流、加工配送、信息共享等方面的硬件升级改造提供了更好的外部保障，也推动了批发市场的产业链延伸发展。例如，“新发地”目前已建成200多家便民连锁店和400万亩农产品供应基地，以形成产地直采、加工配送、社区直销的农产品供应链条。B11
2.旗下批发市场及其购销商的资源整合与联合协作
从资源整合的角度看，集团化企业旗下的批发市场运行管理之间的联合协作局面尚未形成。从物流的角度看，“深圳农”“雨润”各自的旗下市场之间都尚未建立联合协作的物流运作实体，“新发地”旗下的批发市场虽正在推进以功能分担为基础的专业分工，但也尚未建立在分工基础上的合作机制。从信息流的角度看，各个集团化企业也尚未完成旗下市场的统一电子结算，因而无法实现供求、库存、价格、交易量等信息统一收集和处理。
而从直接从事农产品流通业务购销商的层面来看，集团化企业旗下批发市场购销商的经营模式与业务运行，与未被纳入集团化企业旗下批发市场中的购销商几乎没有任何差异。也就是说，目前的农产品批发市场的集团化改变的主要是批发市场层面管理控制方式，而对我国批发市场以及整体农产品流通本身并没有带来实质性的影响。学界普遍认为零售环节的集团化创造了“连锁经营”的新业态，带来了被称为“超市革命”的巨大变化。但是，批发环节的集团化，到底会为我国农产品流通体系带来何种重要的影响呢？答案尚有待于观察。
六、结论与建议
从发展历程来看，我国农产品批发市场的集团化发展已经进入到一个“群雄逐鹿”的新阶段；从空间布局来看，尽管各集团化企业具体计划各有不同，但都在朝着“网络化”的方向发展；从市场扩张方式来看，存在并购成熟市场、新建市场、承租市场多种方式，具有“购建并存”的多元化特征；从投资模式来看，投资参股是最主要的方式，但是由于资本实力和利益诉求的不同，在控股比例上存在较大差异；从管理运行来看，集团化发展带来市场的管理整合和基于品牌共享的管理经验推广，但基于资源整合的旗下批发市场和购销商的联合协作都处于尚未起步的条件准备阶段。
根据以上对农产品批发市场集团化发展的多维特征的分析，从政府管理引导的角度看，必须重点做好以下三个方面的工作。
第一，面对集团化带来的农产品批发市场竞争新格局，要采取切实有效的措施保障有序竞争。为此，一方面亟须加强对我国农产品批发市场发展的科学规划，可以由商务部统一组织协调，审查全国农产品批发市场整体分布，对农产品产地、集散地、销地等重要流通节点的批发市场建设加以重点管控，规范地方政府因为招商引资压力而出现的市场盲目发展、重复建设和资源浪费；另一方面需要制定更加完善的农产品批发市场竞争规则，为集团化发展过程中农产品批发市场的有序竞争创造更加公平公正的环境。
第二，应加强农产品批发市场的信息化建设。2013年5月，国务院办公厅下发《关于印发深化流通体制改革加快流通产业发展重点工作部门分工方案的通知》（国办函〔2013〕69号），提出：“鼓励流通企业建立或依托第三方电子商务平台开展网上交易”，“将信息化建设作为发展现代流通产业的战略任务，加强规划和引导，推动营销网、物流网、信息网的有机融合”。B12构建现代化的信息系统也是更好地发挥农产品批发市场整体功能的客观要求，农产品批发市场的信息化建设可以分为单个市场的信息系统建设和集团旗下各个市场的网络化信息联动两个层面。集团化发展的企业可以在旗下各个批发市场逐步建立统一的电子结算系统、电子商务系统、信息采集和发布系统、农产品质量安全可追溯系统、物流配送管理系统以及市场综合管理系统等，在各个市场信息系统组建和运行完备的情况下，进一步通过数据交换平台实现旗下市场之间的信息互联，完成供求、库存、价格、交易量等信息的统一收集和处理、即时传递和共享。
第三，要在集团化带来的管理整合和品牌共享的基础上，积极引导集团化企业创造必要的条件，促进集团化旗下批发市场及其购销商开展以资源整合为核心的深度联合与协作，鼓励有条件的集团化企业积极探索以集团化为基础的“连锁经营”新模式。集团化企业“连锁经营”模式的开展，首先应统一品牌、统一管理，其次应充分依托批发市场信息化建设，在集团整体规划下对各个市场的功能进行专业分工，并实现区域间供求对接、货物调配、信息互联、物流共享等多种深度合作。“连锁经营”模式将会真正发挥集团化的协同效应，从而切实提高农产品流通效率。
注释
①马增俊：《中国农产品批发市场发展现状及热点问题》，《中国流通经济》2014年第9期。
②《商务部关于加快推进鲜活农产品流通创新的指导意见》，商务部网站，http：//www.mofcom.gov.cn/article/b/g/201304/20130400075389.shtml，2012年12月17日。
③吕靖烨：《我国农产品批发市场建设的问题与策略》，《农业经济》2007年第2期。
④安玉发：《中国农产品流通面临的问题对策及发展趋势展望》，《农业经济与管理》2011年第6期；任兴洲：《我国鲜活农产品流通体系发展的现状、问题及政策建议》，《北京工商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2年第5期。
⑤曾寅初：《供销系统农产品批发市场的发展战略选择》，《中国流通经济》2013年第12期；马增俊：《中国农产品批发市场发展现状及热点问题》，《中国流通经济》2014年第9期。
⑥《发展历程》，深圳市农产品股份有限公司官网，http：//www.szap.com/aboutUs，最后一次访问时间为2018年1月5日。
⑦《物流集团产业布局》，雨润控股集团官网，http：//www.yurun.com/industry/logistics/index.html，最后一次访问时间为2018年1月5日。
⑧“深圳农”参股公司深圳市中农网股份有限公司还持股了广西大宗茧丝交易市场有限责任公司、广西糖网食糖批发市场有限公司和合肥国家棉花交易中心有限责任公司等大宗商品交易市场。此处供应链上下游公司包括小额贷款公司、担保公司、供应链管理公司和农产品检测公司等。
⑨江苏雨润农产品集团有限公司：《雨润物流运营管理模式》，2010年8月。
⑩《關于南昌雨润农副产品全球采购中心项目备案的通知》，江西省工程建设领域项目信息和信用信息公开共享平台，http：//xxgk.jiangxi.gov.cn/gcly/lssj/sfgw/201109/t20110919_820136.htm，2011年9月19日。
B11《解读：新发地市场“内升外扩”发展战略》，北京新发地农产品批发市场官网，http：//www.xinfadi.com.cn/company/strategys.shtml，最后一次访问时间为2018年1月5日。
B12国务院办公厅：《关于印发深化流通体制改革加快流通产业发展重点工作部门分工方案的通知》，中央政府门户网站，http：//www.gov.cn/zwgk/2013-06/05/content_2419964.htm，2013年5月30日。
责任编辑：澍 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