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童视角下中美幼儿绘本的比较
岳亚平 刘琦
[摘 要] 作为儿童喜闻乐见的早期阅读材料，绘本应体现儿童视角。本研究运用质性分析软件NVivo对幼儿访谈资料进行编码，梳理出儿童视角下的绘本表现框架，然后以此为研究工具对中美各20本获奖绘本进行了文本分析和比较分析。结果发现中美绘本在题材、文字和图画三个核心节点上既有相同的表现又存在差异。绘本评选的标准不同、绘本创作者秉持的价值取向不同、绘本创作模式的不同是中美绘本存在差异的主要原因。今后应明确和完善绘本的评选标准，培养专职的绘本创作者，鼓励并支持他们遵循儿童视角创作更多适合幼儿阅读的绘本。
[关键词] 儿童视角;幼儿绘本;题材;文字;图画
一、问题提出
绘本，又称为图画书，是指通过图画与文字在两个不同的层面上交织、互动来述说故事的一门艺术。[1]两次获得凯迪克金奖的绘本大师芭芭拉·库尼曾经说道：“绘本像是一串珍珠项链，图画是珍珠，文字是串起珍珠的细线。细线没有珍珠不能美丽，项链没有细线也不能存在。”[2]在绘本中图画和文字都是表述故事的主体，而且图文共同传达的信息远远多于文字或者图画两者分别传达的信息。[3]作为幼儿早期阅读的主要材料，绘本对幼儿的发展有重要的价值。绘本阅读是学前阶段促进儿童语言和读写技能发展的重要活动;[4]绘本有利于促进幼儿的社会化发展;能促进幼儿的想象力及思维能力的发展;[5]能使幼儿的审美心理要素得到全面的发展;[6]能促进幼儿道德感的发展，[7]并对幼儿情感的发展有积极的促进作用。[8]而绘本要想实现以上的价值，则必须能够吸引幼儿，以幼儿喜欢的形式呈现并被幼儿所接受。正如儿童文学评论家刘绪源所说，“儿童接近儿童文学，大多是为了满足其好奇心（广义的求知欲、探索欲）、为了好玩”。幼儿的绘本阅读基本上也是出于此目的。[9]因此，绘本的内容、文字的使用、图文的设计及版面的呈现方式等，都应该基于儿童的视角，契合儿童的阅读特点和审美需要。
儿童视角代表着儿童对儿童生活世界的经历、体验、认知和理解，儿童是自己世界的主体。[10]该视角强调儿童的主体地位，重视儿童對生活的自我感知，尊重儿童对世界的特殊理解，主张从儿童本身出发，倾听儿童的声音，观察儿童的行为，了解儿童的世界，注重儿童对事物的看法与体验。[11]现阶段，对儿童视角的研究主要集中在文学研究领域，以儿童的视角和口吻来进行故事讲述或者是成人借助儿童的话语来表达自己的情感。[12]如萧红的《后花园》和《呼兰河传》，鲁迅的《社戏》和《故乡》，萧乾的《篱下》等。近些年来，在儿童权利运动、新童年社会学、瑞吉欧教育实践等理论和实践的推动下，学前领域也出现了儿童视角这种把儿童作为研究主体的新研究取向，[13]主要集中在关注儿童在研究中的地位、儿童与研究者的关系[14]以及儿童视角下的环境创设、游戏、班级管理和绘本阅读等方面。但目前基于儿童视角的绘本阅读研究主要集中在如何开展绘本阅读活动及相应的建议和对策方面，如颜晓燕提出绘本阅读要迎合兴趣、自主阅读、分享交流、多元互动、体验快乐、扩展迁移等，[15]而从儿童视角对绘本本身进行深入分析的研究目前还很缺乏，这也正是本研究的意义和创新所在。
绘本热现象的持续存在，使得我国的绘本市场不断扩大。以当当网为例，截止到2019年3月，当当网销售的原创版绘本有13412本，引进版绘本有22184本。看似原创绘本和引进绘本分别占据我国绘本市场的半壁江山，但从2018年当当网绘本畅销排行榜前100名的统计数字来看，中国绘本仅有6本上榜，其余94本分别是从美国、日本、英国、德国和法国等国家的引进版绘本。其中美国的绘本更受家长的青睐，前100名中有38本都是引进的美国绘本。由此可以看出，在与引进版绘本的竞争中，我国原创绘本处于劣势地位，面临着叫好不叫座的尴尬处境。已有相关研究认为，造成此类现象的主要原因之一是引进版的绘本更能基于儿童的视角，更加贴合幼儿的生活实际和阅读需求。正如谈凤霞所说，我国原创绘本没有处理好童心与文化的关系，绘本创作中往往是“文化”大旗当头，“童心”屈居其后，而对于主要给低幼儿童阅读的图画书来说，“童心”是必须的理想的始发状态。[16]基于此，本研究从儿童视角出发，多维度分析我国原创绘本和美国绘本的表现特点，对比其异同，并进一步挖掘我国原创绘本的优势和存在的不足，进而为我国原创绘本的未来发展提供可行的建议。
二、研究方法
（一）研究对象
本研究选取的是2005-2015年美国“凯迪克图画书奖”20本优秀获奖作品以及2009-2015年中国“丰子恺儿童图画书奖”20本优秀的获奖作品（见表1）。选取年份不一致是由于中国“丰子恺儿童图画书奖”设立的时间较晚，2009年才开始举办首届图画书奖，每两年评选一次，每届评选出首奖1本，佳作数量不等。美国“凯迪克图画书奖”每年评选一次，每次评选出1本首奖，2～3本佳作。为了保证样本数量的均衡性，本研究选取“凯迪克图画书奖”每年2本获奖作品，共20本，“丰子恺儿童图画书奖”4届共20本获奖作品作为研究对象。
（二）研究阶段与方法
本研究主要分为研究设计与实施和研究结果与分析两个阶段，每个阶段使用的方法不尽相同。
第一阶段是研究设计与实施阶段。该阶段主要使用访谈法，对随机取样的某市某省级示范幼儿园中的20名大班幼儿和20名中班幼儿（男女均匀分布）进行无结构访谈，询问其“喜欢哪些绘本？不喜欢哪些绘本？为什么喜欢？为什么不喜欢？”，然后使用NVivo 12 plus软件对所有回答进行编码处理，形成80个自由节点，接着再次编码，形成了14个树状节点，在树状节点的基础之上，再次聚焦，最后形成了3个核心编码节点，即故事题材、文字和图画（见表2）。
在上述编码的基础上，研究者又制订了具体的访谈提纲，主要访谈幼儿“喜欢什么样的故事？什么样的图画？什么样的文字？为什么？”，以绘本《母鸡萝丝去散步》和《求雨》为访谈工具，在3个核心编码节点的基础上，使用质性分析软件NVivo 12 plus对访谈结果再次编码，建立自由节点和聚焦核心编码节点。考虑到幼儿语言表达的局限性，研究者在访谈分析的基础上，又参考了113篇关于绘本研究的文献资料，最后与学前教育专业的一位硕士生导师和两名研究生共同梳理出了如表3所示的儿童视角下的绘本分析框架。
第二阶段为研究结果与分析阶段。该阶段主要采用文本分析法和比较分析法对选取的各20本中美绘本进行了对比分析。具体来讲，主要以儿童视角下的绘本表现为基本框架，首先使用文本分析法对中美幼儿绘本的特点进行描述性分析，然后使用比较分析法在儿童视角下对中美幼儿绘本的共性和差异性进行对比性分析。
三、研究结果与分析
以儿童视角下的绘本表现框架为研究工具，从绘本的题材、文字和图画三个方面入手对选取的40本中美获奖绘本作品进行文本分析。结果发现在题材方面，中美绘本都注重贴近现实生活，但中国绘本更多来自成人的生活再现，故事内容丰富且具有一定的趣味性;美国绘本的内容更多取材于幼儿的生活实际，具有较强的趣味性。在文字方面，中美绘本都会关注文字的运用，但中国绘本更加关注文字的韵律美和形式美，语言风趣，朗朗上口;美国绘本的文字则简洁简单，浅显易懂，具有一定的幽默色彩。在图画方面，中美绘本都会关注图文的结合，但中国绘本使用的颜色较为丰富，以人物造型为主，注重图画和文字的匹配，较少关注图画的细节设计;美国绘本也使用较为丰富的颜色，以幼儿熟悉的角色为主，关注角色的表情和动作，造型生动逼真且細致，图画内容有趣且善于设计“惊喜”。具体分析结果如下：
（一）中国绘本以趣味性为手段，美国绘本以趣味性为目的
趣味性是绘本故事阅读中的“饵”，是促使读者往下翻页、促使读者再三阅读的魅力所在。台湾学者郝广才曾说：“钓鱼要用鱼巧，要钓像黑销鱼这样的大鱼、好鱼，鱼巧就得用新鲜活泼的大花枝，不是活泼乱跳的生猛美味，否则黑销鱼是不会上钩的。我们要传递意义给孩子，是一样的道理。”[17]
其实，无论是中国绘本还是美国绘本，都十分关注绘本的趣味性表现，也都通过故事题材、文字选择、文字排版以及图画设计等方式为绘本增添趣味性。20本中国绘本中有6本通过使用特殊的文字排版方式增加趣味性，如绘本《喀哒喀哒喀哒》《下雨了》等。20本美国绘本（其中4本为无字绘本）中有12本通过使用诙谐幽默的文字表述或者特殊的排版方式来增添趣味性，如绘本《格林爷爷的花园》中“格林爷爷出生在很早很早以前了，比电脑、手机和电视还要早。他在农场长大，那里有猪啊、玉米啊、胡萝卜啊……还有鸡蛋。小学四年级的时候长了水痘，那可不是玩水惹的祸”。[18]简单通俗的话语充满了稚气和幽默。此外，中国绘本中有8本关注到图画内容的趣味性，如《我变成一只喷火龙了》《阿里爱动物》等;美国绘本中有6本关注到图画内容的趣味性，如《这不是我的帽子》《胡萝卜怪》等。
虽然中美绘本都十分注重绘本故事的趣味性表现，但中美绘本对趣味性的定位是不同的。中国绘本创作者除了关注故事情节的趣味性，更加关注绘本传递的教育意义，20本中国绘本中有16本都进行了不同程度的道理渗透。如绘本《西西》讲述了一个与热闹画面形成鲜明对比的小姑娘西西，抵抗住了荡秋千、玩沙包、玩气球、吃比萨等的诱惑，一直安静地坐在长椅上，只为了完成一句承诺。这样的绘本在让幼儿欣赏有趣故事内容的同时，也能懂得专注、安静地完成一件小事也是很了不起的事情。而美国绘本创作者则只是把绘本当作与幼儿分享故事内容的载体，他们更加关注趣味性本身，除了4本科普类绘本进行了道理的渗透外，其他只关注故事性的情节和表达。如绘本《这不是我的帽子》讲述的是小鱼与大鱼展开的一场关于帽子的争夺战，《胡萝卜怪》讲述的是特别爱吃胡萝卜的小兔子贾斯伯遭到胡萝卜“报复”的故事。这些故事在情节自然结束后并没有延伸出明显的教育意义，而只是让幼儿关注故事内容本身。
（二）中国绘本贴合成人世界，美国绘本体现幼儿生活
“孩子最爱看的还是孩子”，当同时出现很多画面、很多形象时，儿童最注意的，大都是其中与自己是同类的形象，他们最关注的还是儿童的命运。[19]正如访谈中孩子们说出喜欢绘本的原因是“因为一群孩子去求雨，感觉他们挺勇敢的，自己都不敢这样”“喜欢苹果树上面的苹果，因为喜欢吃苹果”“因为里面的母鸡早晨特别勤劳，还会去散步，周日我和爸爸妈妈都很懒”等。幼儿更容易理解与其现实生活联系密切的事物，这些事物也更易引起他们的共鸣。
从对比分析中我们可以看出，中国绘本和美国绘本都较为贴合实际生活，主要表现在故事题材的选择、图画造型的设计和图画的创作等方面。故事题材方面，中国绘本中的《团圆》《躲猫猫大王》《荷花镇的早市》等16本绘本故事的内容都是现实生活的映射，而美国绘本中有8本是幼儿生活情境的真实再现，8本是真实与虚幻生活的结合，而《黛西的球》《我怎样学习地理》则是根据作者童年时期的亲身经历改编的故事内容。在图画设计和造型方面，中国绘本的图画风格更加多样，其中18本都是采用幼儿喜欢的抒情写实风格、童话卡通风格和儿童涂鸦风格，很符合幼儿的审美特点，而美国绘本中有15本的角色造型设计则十分写实、细腻。
虽然中国绘本和美国绘本都注重与现实生活的联系，但进一步的分析却发现，中国绘本无论是故事题材的选择还是文字的描述，都更贴合成人的生活，美国绘本则更多切合幼儿的生活实际。
中国绘本的题材选择和情感表达更偏重于成人的世界。如《迷戏》中的故事背景发生在战争时代，表达的是对和平的渴望;《牙齿，牙齿，扔屋顶》以小姑娘妞妞掉牙、换牙的故事开头，展现了和睦的邻里关系，表达了对旧时巷子文化的怀念;《躲猫猫大王》虽然以孩子玩躲猫猫的故事展开，但表达的是对童年生活的向往，看似简单的故事情节却蕴含着深刻的情感。这些题材对于缺乏此类生活体验的幼儿来说，比较难以理解和引起共鸣。而美国绘本的创作大多以幼儿的现实生活为蓝本，从故事内容的编排到情感的表达，都是幼儿在现实生活中经常或者曾经接触到的。如《阿莫的生病日》描述的是探望生病朋友的故事，表达了温暖的友情;《神奇的窗子》讲述的是家庭生活中的温馨片段，传递了日常生活中温暖的祖孙亲情。
绘本文字的选择对幼儿故事内容的理解有重要的影响作用，此外，绘本上的文字还带有一定的情绪情感和视觉效果，能更好地揭示故事内涵。[20]我国绘本中的文字使用较为严谨，关注句子的逻辑结构，多采用书面化的表达方式，符合成人的表述习惯，20本绘本中有7本还使用了生僻和超出幼儿理解范围的词语。而美国绘本的文字选择较为随意，更多使用口语化的词语，其构成和结构也更加符合幼儿的表达方式。如同样是表达亲情主题的绘本，中国绘本《团圆》中描绘“我把那枚攥了很久的暖暖的硬币放到爸爸的手心里：‘这个给你，下次回来，我们还把它包在汤圆里噢。爸爸没说话，他用力地点点头，搂着我不松手……”，[21]语句结构严谨，描述方式正式，句子中还增加了较多像“攥了很久的”“暖暖的”等描述性的词语。而《神奇的窗子》中的文字使用则较为松散、简洁，如“厨房里有些架子，上面摆满了玻璃瓶，玻璃瓶里装满了各种东西。有一个踏脚凳，我可以站到它上面去洗手。墙上贴着好些画，自打我记事起就在那儿了。奶奶还告诉我，在我很小很小的时候，她甚至在水槽里给我洗澡——真的！”[22]这样的描述如同一个小孩子在你耳边稚声稚气地讲述他的故事，比较符合幼儿的表述习惯。
（三）中国绘本更多关注文字的作用，美国绘本更加重视图画的价值
绘本是图文结合的艺术，在绘本中，图画和文字都是重要的表意方式。但是，由于绘本受众的认知发展具有一定的局限性，因此，绘本中的图画是讲述故事的主体，是绘本的生命，儿童主要通过插图进入故事世界，感受故事内容。[23]绘本中的每一张画面就像一台戏，人和物，情和景，性格形象的刻画，位置的经营，气氛的渲染，色彩的处理，它所表达的内容有时是上百上千个字都无法描写的。[24]从本研究对访谈记录编码的结果来看（表2），在提取的三大核心节点中，涉及图画的节点有39个，所占比重最大，而关于文字的节点只有10个。相较于文字来说，幼儿更加关注图画的表意功能。
中国绘本的创作者更为关注文字的应用，着重通过文字来讲述故事内容。如绘本《荷花镇的早市》全文共62句，故事内容几乎完全依靠文字来描述，图画只是部分文字的再现。绘本《一园青菜成了精》中“出了城门往正东，一园青菜绿葱葱。最近几天没人问，他们个个成了精。绿头萝卜称大王，红头萝卜当娘娘。隔壁莲藕急了眼，一封战书打进园”。[25]作者将较多精力放到文字的创作上，图画则使用抽象的水墨画形式，弱化了图画的表意功能。美国绘本则更加凸显图画的价值，更多借助丰富的图画来表述故事内容。美国20本绘本中有4本无字图画书，其余16本绘本也大多是通过简短的文字讲述故事梗概。如绘本《先有蛋》全文仅有8句话，《夜色下的小屋》全书也只有11句。美国绘本中的文字主要介绍时间、背景等一些图画难以表达出来的部分，而具体的故事情节和细节部分的呈现则主要通过图画来表现。由此可以看出，中国绘本更多关注文字的创作，图画只是文字故事的再现，美国绘本更加重视发挥图画的价值，关注图画表情达意的功能。
（四）中国绘本更加注重图画的整体布局，美国绘本更多关注图画的细节
对优秀的图画书来说，绘本的插图中细节画面的设计和隐藏十分重要，它不仅凸显了图画书的叙事特色，丰富了图画的叙事容量，而且可以引发读者发现的乐趣，激发读者反复阅读的欲望。[26]此外，绘本中细节的设置不仅仅能增加图画的趣味性，还能辅助文字进行文本意义的表达，能够有力地增强图画书主题的表现力。[27]访谈中的幼儿也提到了细节的问题，如“喜欢是因为这些小孩为了下雨眼珠都看蓝了”“那些蓝眼睛画的还有个黑眼珠”“母鸡眼睛里有一点点白点感觉很可爱”。幼儿天生擅长捕捉图画中的细微部分，而这些阅读中每次不同的“新发现”正是优秀绘本让孩子百看不腻的秘诀所在。
经过对比分析可以看出，中国绘本更加关注图画的整体布局，美国绘本则更加重视图画中的细节。中国只有5本绘本关注了图画细节的设计，其余15本都侧重于追求图画整体氛围的渲染而较少关注“琐碎”的细节。如《荷花镇的早市》只是采用写意的手法进行图画创作，用不同的颜色勾勒出人物的基本造型，而对主要人物形象的表情、动作等没有给予细腻的表现。美国有11本绘本侧重于图画的细微刻画，部分绘本还刻意设置了一些与故事内容“无关”的小细节。如《夜色下的小屋》中的图画就十分细腻，不仅有故事中提到的钥匙、书、鸟、月亮、床等物体，还有猫、狗、床上的玩具熊、地毯上的球、地板上的衣服、摇椅上的娃娃等，這些看似“无关紧要”的细节却使得故事更加饱满。
四、讨论
幼儿绘本的创作不同于成人文学作品的创作，从幼儿的心理特征出发，同时，又要走进幼儿的心理，是绘本创作者应该把握的创作原则。从上述多角度的对比分析中我们已经看到，中美绘本在儿童视角下的创作既有共通之处，但也存在一定的差异，研究者认为主要原因有：
（一）绘本评选的标准不同
本研究对中国“丰子恺儿童图画书奖”和美国“凯迪克图画书奖”各20本获奖作品的对比分析发现，中美绘本在儿童视角表现特点上存在差异的原因之一是评选标准的不同。美国“凯迪克图画书奖”创立的时间较早，从1938年开始，至今已有81年，是世界上影响力最大的三大绘本奖项之一，已经形成了相对明确且系统具体的评选标准，其评选的基本前提是儿童视角。评选的重点主要放在绘本内容的适宜性、故事情节的趣味性、图画风格的整体设计性等方面。评选标准中也会关注图画的创作，并对图画的设计提出了诸多要求。评选标准中还刻意强调了“凯迪克奖是颁予杰出的儿童图画书绘者，他们在图画表现上要有卓越的成就，此奖项并不需要考虑该书的教育意味或是通俗性”。由此看出，美国绘本更加关注儿童视角，更加重视图画的价值和绘本的趣味性，更能够体现出儿童精神。中国绘本创作的历史较短，在20世纪初引进版绘本大量涌入国内的情况下，我国的原创绘本才逐步开始发展起来。作为中国首项专门的绘本大奖，“丰子恺儿童图画书奖”在2008年创立，评奖标准既强调要创作“符合儿童心理、生理发展的作品”“让孩子在作品中找到更多的认同”，也强调要“发扬中华民族精神”，[28]为推动华文原创图画书助力，而且其评委涵盖儿童文学、图书馆学、艺术（美术史）、幼儿及小学教育、哲学等专业领域，[29]其中儿童文学方面的评委所占比重最大。评选标准不同，绘本创作的理念和侧重点自然也会不同，由此也带来了中美绘本特点的不同。
（二）绘本创作者秉持的价值取向
文化传统和教育理念等的不同，使得中美绘本的创作者秉承的价值取向也存在较大的差异。中国原创绘本的价值取向是儿童视角与民族性的并存，因此，原创绘本中会出现儿童性和成人化兼容的现象。中国原创绘本中不仅具有体现趣味性、图文并茂、文字表述优美、贴近现实生活的特点，还具有故事寓意深刻、文字表述书面化、大量运用传统元素等特点，在体现儿童性的同时一定程度上也体现了民族性。如描述阳阳在集市上的见闻的绘本《荷花镇的早市》，内容简单，语言通俗易懂，贴合幼儿的实际生活，但是图画的设计却工笔精致，刻画细腻，宛然一幅儿童版的“清明上河图”。[30]而美国是一个多元文化的国家，受其历史文化的影响，美国绘本中几乎看不到宣扬传统文化的痕迹。儿童视角是美国绘本创作的前提条件，绘本的题材、文字和图画的设计等更多只考虑幼儿的实际情况，形象生动地再现幼儿的日常生活而无关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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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mparative Study on Childrens Perspective in Chinese and American Picture Books
Yaping Yue，1 Qi Liu2
（1Education Science School， Henan University， Kaifeng 475004 China; 2Anyang Preschool Education College， Anyang 456150 China）
Abstract： As a reading material beloved by early children， picture books should be created for children and used by children under the childrens perspective， promoting the growth of children. However， at current stage， our countrys original picture books are at a disadvantage position compared with the imported picture books， especially the American ones. In view of this situation， the research adopts the qualitative analysis software NVIVO to encode the interview results， summarizing the framework of picture books from childrens perspective as well as to analyze and compare 20 excellent Chinese and American picture books. It is found that there exists similarities and differences as well between Chinese and American picture books in terms of theme， text and pictures. Researchers have further explained that different selection of standards， different value orientations held by creators， and different models of picture book creation are the main reasons for this phenomenon. Based on this， the present research put forward three specific suggestions including clarifying and improving the selection criteria of picture books， creating better picture books for young children from the childrens perspective and cultivating professional picture book writers.
Key words： Childrens perspective， picture book， theme， text， picture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