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论知识交换设计在大学与中小企业合作关系中的价值
杨昕宇
摘要：该文作者调查研究了英国的一个项目——知识转移合作关系，对知识交换方式进行了深入研究，并运用知识交换设计之概念寻找提升合作质量的方法，消除合作各方的交流障碍。该研究涉及互动设计、视觉设计、传播等知识领域，结合实际案例得出结论：学者与企业在合作中主要面临工作方式、对研究项目期待值、时间管理以及知识产权意识不同、跨学科合作等挑战。继而运用二阶知识交换工具，对跨学科合作中的问题提出了解决方案，阐明知识交换设计对交流的积极意义。
关键词：大学与中小企业合作关系 知识交换 知识交换设计 交流工具
中图分类号：TB47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3-0069（2016）-03-0121-03
1导语
在全球经济下行、复苏缓慢的大背景下，企业要谋求转型升级，与大学的合作显得极为必要，特别是中小型企业在创新与独立研发环节存在诸多障碍。这些障碍表现在资金短缺、人才招揽不足、缺少外部支持，以及中小型企业管理者创新与管理意识缺乏等。对企业而言，产学研合作模式消除了企业在知识储备与科研能力方面的不足。同时，也使企业有机会开拓新的产品链、完善软硬件设施。产学研合作的模式不仅可以为企业解决上述问题，也为大学提供机遇。对大学而言，大量的新知识可以通过实践验证、改进，并且为人才培养提供更多更好的教学资源与实践机会。英国一个成功的产学研合作模式叫作知识转移合作关系（Knowledge Transfer Partnership）。该项目由英国联邦政府贸易与工业部与产业联盟联合出资，自1975年起联系并支持中小型企业与学术人才合作，以实现在技术、管理能力等方面的知识转移。目前，该项目已成为英国产学研合作领域的主导项目，且在2013年度成功创造两亿一千一百万英镑的收益，每年提供就业机会超过450个。在产学研合作日益增长的当下，高效的合作模式是必要的，因此越来越多的研究开始关注产学研合作过程中的知识交换。本文以研究产学研合作中的知识交换为目的，对英国知识转移合作关系（KTP）进行了分析。归纳出知识转移合作关系（KTP）的一般流程，并发现合作过程中知识交换方式存在的问题。随后，本文将引入知识交换设计（knowledge exchange design）的概念，阐述它们是如何促进合作与交流的。
简言之，本文以两个英国产学研合作项目为例，分析它们的工作模式、交流障碍；解释大学与中小型企业的合作方式与影响。同时，运用知识交换设计的概念尝试提升产学研合作模式的效率。
2产学研合作模式
不同地域、不同领域的产学研合作数量飞速增长，其主要原因是经济发展与竞争力的提升依赖大量科研创新。大学架接起与中小型企业合作的桥梁，通过合适的渠道与中小企业取得各种形式的合作，并建立长期的合作关系，帮助中小企业从根本上摆脱技术创新的困难。一方面高校大量的科技成果应用于企业并帮助其解决实际问题。同时，高校科技成果囤积、产业化程度低的现象得以解决。另一方面，对于中小企业来说，借助高校的科研力量，开展自主创新活动，解决产品的研发及发展的瓶颈等问题，或许是最适合的途径，因此高校可以成为中小型企业吸纳科技成果的源头。在英国，自上世纪七十年代起，大学的这种能力就备受关注，被认为是除知识产出与教育之外的“第三使命”。
2.1知识转移合作关系（KTP）
本文主要研究的是英国一个成功的高等院校与产业合作的项目——知识转移合作关系（KTP）。它的前身为公司教学计划（Teaching CompanyScheme），是由政府与产业联盟在1975年共同创立的项目，主要支持中小企业与高等院校合作，传递技术与管理等方面的知识。每个KTP项目是由学校、企业与一个或多个学术伙伴（由优秀研究生担任）组成的三角合作关系，为期六个月到三年不等。且每个KTP项目均由政府资助40%～60%的资金，以解决中小企业因资金不足而阻断创新的问题。项目面向技术创新、管理科学，以及公司结构完善等内容。高校参与项目则在于获取教学资源、提升教育质量、推动高质量研究论文的进行与发表、为进一步研究获得经济支持，并且深化与企业的合作。KTP项目的合作模式有很多种，通过观察知识流动，可更好地理解这些项目（如图1）。
企业在陌生领域需要技术支持，因此需要学术伙伴在项目实施过程中将研究成果转化为适合自己的解决方案。学术伙伴通常在此过程中获得知识运用的经验以及对进一步研究的第一手资料。同时，企业所拥有的制造、管理、市场等方面知识也会通过项目的实施传递给学术伙伴。
然而这种传统的知识传递关系——顾问式的合作方式——正在渐渐向开放式创新转变。这些新的合作模式中的知识交流有更多互动性（如图2），KTP学术伙伴向企业介绍技术开发的方法，并鼓励更多员工参与到创新活动中。这种合作方式不仅激活了企业内部的知识生产力，而且给学术伙伴与高校获得新的研究方向的机会。
2.2知识转移合作关系的益处
KTP项目对三方参与者的影响各有不同，知识转移合作关系对于提升企业竞争力的帮助主要表现为四个方面：一是新产品线、服务与流程的开发。根据KTP年度报告显示，90%的参与企业认为KTP项目帮助他们扩大了生产规模。二是质量、生产率与客户满意度的提升。三是通过更适合的战略规划，提高盈利能力。四是新市场的开拓。英国贸易与工业部2015年显示的数据表明，72%的参与企业通过为新老产品开拓市场提升自身竞争力。另外，KTP项目也给企业招募出色的学术伙伴作为其员工提供了很大的机会。
KTP项目对高校的积极意义首先体现在人才培养方面，它帮助学生理解知识、运用知识，通过学生参与项目，可获得大量教学资源。其次，可以更新知识与实践储备。在那些以实践主导的学科中（如：设计、管理与医学等），理论总是落后于实践，而尖端的实践响应操作环境的迫切需要，并能够不断开拓出工作新方法。第三，该项目对高校的影响表现在高质量的研究报告发表量的增长。平均每个KTP项目运行三个新研究项目；同时发表有两份论文与三篇成果报告。这些科研成果及报告对英国研究卓越框架（Research Excellence Framework）的评估有很大帮助。最后，院校可以获得新收入来源与宣传效益，如知识产权在实际领域的应用并产业化。
KTP项目对学术伙伴（多为研究生）的益处在于技能锻炼的多样化，包括管理、市场、制造等知识。英国贸易与工业部表示百分之九十的学术伙伴通过KTP项目加速其职业路线的发展。学术伙伴之所以可以成功获得跨学科的多样知识与技能，是因为他们扮演了项目管理者的角色，一方面他们是知识传递者；另一方面，他们会与不同专业背景的企业员工合作，对项目进程中接触到的所有环节有深入了解。另外，KTP项目也为学术伙伴创造了就业机会，被合作企业招聘。与企业合作使学术伙伴有机会及时完成理论与实践的循环。
3知识转换合作关系的障碍
尽管KTP项目实施已数十年，其数量与涵盖学科也日益广泛。但是，中小企业与高校之间的合作仍然存在挑战。其原因主要为：方向相关的障碍、交易相关的障碍及跨学科交流障碍等。学者Bruneela，DEsteb和Salter认为：方向相关的障碍即企业以将高影响力知识产业化并从中获利为主导，而高校则主要致力于新知识探索。这一差异导致了双方对项目的预期、时间规划及实际操作等方面缺乏彼此理解，如应该何时将研究成果以何种方式展现可能会引起争议。在交易相关的障碍方面，学校表现为更有意愿发表研究成果，以期获得更高的学术能力评估；而企业则更注重知识产权的保密，使公司在竞争中占得优势。最后，对学术伙伴而言，跨学科交流的障碍主要为知识领域、机制与工作模式的差异。
4运用知识交换设计消除障碍
知识交换（Knowledge Exchange）被定义为对某项生产性与创造性事物有共同兴趣的人们一起完成的活动。大学与企业进行合作，通过研究知识交换可跨越上述的各种障碍。知识交换研究涉及多种学科，包括传播、互动设计、视觉设计、创意与社会关系等。将设计引入知识交换作为运行流程与机制将提升整个合作活动的效率。这种设计被学者Cruickshank分为两类：一阶知识交换设计（KE设计）与二阶知识交换设计。
4.1一阶KE设计
一阶KE设计即创造工具或方法来帮助合作各方表达想法、分享知识与技能、报告结论。这些工具或方法通常基于有固定时间、地点的研讨会形式来激励所有人说出想法。为使参与者更好地融入其中，KE设计需要开发并贯彻一个结构化的工作流程。Cruickshank认为一阶KE设计的成果有两种规模。其一为互动工具。就是在一次活动中的某些特定的行为与技术细节都有各自的功能特性，例如发表意见、提出假设或让参与者进行特定举动。其二是互动机制。它是一个工具的组合体。一项互动机制可以是一次研讨会或者一系列活动的串联。作为设计者，其设计准则应当理解参与者、并围绕某个情景制订解决方案。而且这种流程并不是固定不变、普遍适用的，用户需要根据项目情况与发展现状选择合适的机制。目前为止，已有大量互动工具与机制可被归类为一阶KE设计。在Imagination Lancaster的一项研究中，一阶KE设计最终流向三大类：创意架构（creative structure）、人际互动（human interaction）和视觉化（visualisation）。其中创意架构类囊括了一系列促进知识分享与理解的工具。“Bad Idea”就是一个这样的工具，它要求用户放弃良好的感觉作为一个认知策略，以求用高度原创的思维取得高度实用却意想不到的成果。这是一种发散性思维与聚合性思维循环的思维模式，虽然这种方式已在设计流程中广泛使用，但是并没有被运用到知识交换活动中。因此为设计思维与知识交换架起桥梁即是创意架构类工具的设计准则。第二类KE设计——人际互动，相比其他KE活动更关注互动行为本身的效率。例如一次名为“互联世界（connected World event）”的活动，其目的是为英国广播公司BBC选出潜在的可执行项目，从BBC高级员工到新近入职的员工皆为参与者。这次研讨会的其中一个环节是请与会者对已给出的方案进行评判，并要求他们在绿色光覆盖的房间使用红色或黑色贴纸（红色代表方案可行；黑色代表不可行）对墙上的项目做出决定。由于在绿色光中无法分辨红黑贴纸，其目的是保证参与者进行匿名投票。因为所有项目都由与会者提出，其中更有一部分是由高层员工提出或推动的，这一环节则化解了参与者因为对同事作出评价而被当事人知晓的尴尬，从而可以得到更客观的评价。由此可见，人机互动工具从观察人的心理、行为等方面入手，解决人际沟通中的问题。而视觉化工具则注重帮助人们无论在单独工作或是协同工作时都可获得新的视野以及与不同以往的理解。视觉化最核心的价值就是它可以在一瞬间向观众传递许多信息，它将一个事件展开到二维甚至三维的情境中，让人们获得更广阔的认知；更容易得到事物间的联系。
4.2二阶KE设计
与一阶KE设计不同的是，二阶KE设计鼓励人们为他们的知识交换项目设计自己的合作机制。因为现存的工具与机制并不总是适用于所有的项目，而每个项目均聘用互动设计师设计合作机制也并不现实。但这并不是说一阶KE工具应该被完全摒弃，相反二阶KE设计通常建立在一阶的基础上，由一阶改良而来。“六角卡片”就是一个二阶KE设计的典型例子，它是一种模糊的互动工具，根据不同的情景，起到不同作用。使用者可以用它记录突获的灵感，并把卡片自由地连接；或将灵感以不同形式归类，最常见的方法是将同种颜色或记号的卡片组合起来，以显示这些创意之间存在特定的联系。“六角卡片”还可用来寻找某个问题的答案，使用者通常以一张问题卡片为中心，将想到的解决方案写在答案卡片上，呈放射状连接于问题卡片周围；另有将问题与答案卡片连接成三维的多面体的方式，使活动更具吸引力与互动性。当然，作为二阶KE设计的成果，“六角卡片”并不只有上述功能；它之所以外形简洁、不加内容，是为了鼓励使用者根据实际情况、创造性地使用这个工具，从而发挥出无限可能。
5兰卡斯特中国企业催化项目设计实例
兰卡斯特中国企业催化项目（LCCP）是一个由兰卡斯特大学牵头，帮助英国与中国广东两地的中小企业，以及一批硕士研究生（学术伙伴）进行合作，打开中国市场。由该项目创立的国际创意理学硕士专业分为五个专业方向：环境科学、企业学、计算机科学或通信、设计，以及工程等，学生将主攻一个学科专业方向，同时修读其他学科的模块课程。修读期间，学生将分别与英国、中国广东的中小企业合作完成项目。学生自由选择合作企业，提出初步方案，经企业评审通过后正式建立合作关系，向企业负责人以及专业导师汇报工作成果。与同一企业合作的学生将组成跨专业小组，并且根据具体情况合作完成部分方案的推进。这是一次多学科人才之间的合作，也是学术人才与企业的合作。这种合作模式通过让学生与企业负责人站在自己专业角度出法，使团队获得更多面的解决方案。但这种模式也面临挑战，一方面是否能让合作企业更好地了解不同专业背景学生的作用，以及他们所提方案的价值。企业负责人在与学生合作交流时，未必对其所攻专业方向有所了解。这种信息不对称可能导致企业负责人不能完全接收学生要表达的内容。另一方面，信息不对称的情况也发生在多学科人才之间。作为一个团队，按专业分配工作并单独完成并不是最佳的工作方式。有效地进行合作，实现知识交换，不仅可以使个人获得新视野，还能让一个团队拥有更强的凝聚力。
为此，本次研究使用了二阶KE互动工具“六角卡片”，通过视觉化的方式帮助团队成员明确自身与他人的长处，并制订职任框架，使每个组员对自己的工作内容有清晰的认知。如图3所示，“六角卡片”在该项目中的使用分为三个步骤。首先，成员们需要思考完成项目需要用到他们的哪些知识与技能，并将其写在卡片上，每个成员各使用一种颜色的卡片。随后将卡片连接在角色卡片周围，组成自己的能力网络。第二步，核对组员的能力网，找到相关的知识、技能卡片，将其与自身卡片连接，便可圈出两种颜色卡片相接的部分，与被圈卡片上的内容相关的工作即为可以合作完成的部分。六角卡片用直截了当的方式让组员了解自己的能力，避免在工作中互相推诿或包揽责任。最后纵观全盘，组员们能够清晰地找到自己在团队中的定位，明确自己的职责；同时也为企业负责人提供T--个明确的知识分布图，证明每一位组员的价值所在。
六角卡片的运用证明，一个好的二阶KE设计成果并不受限于使用者的专业背景，并且可以在不同的情境中创造出不同的形态与功用。
6结语
与“咨询式”合作模式相比，更具互动性的合作模式表现出更活跃的知识流动，使学者与企业双方对新知识的掌握度更高，在合作中更容易进发有价值的思考。这与知识交换设计所提倡的鼓励参与者积极参与到互动中的理念恰好吻合。
当前已有大量交流方式与工具被开发并为人所知，但尚未在大学与中小企业合作中广泛使用，关于知识交换设计的研究也并不完整。因此，为了使知识交换设计更好地服务于各类合作，研究者需要对知识交换与设计的相关知识进行更深入的研究，这不仅仅是传播学与设计学领域的问题，而是涉及心理学、教育学、社会关系、视觉设计、互动设计等跨学科研究。在研究成果产出，即KE工具的设计方面，研究者需继续开发新的一阶KE设计，为知识交换提供更多更有效的形式。同时二阶KE设计的意义在于让不了解设计思维方式的人也可以根据情景的需要自主的、创造性的使用二阶KE工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