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反思透视
黄桂林
【即兴思考】
学期复习接近尾声，语文进行了一次模拟考试，从老师到学生，复习期间都尽了努力，考前我要求学生们认真对待，争取考出理想的成绩，学生都点头应允。可考试结果却令我有些失望，很多学生都没有考出应有的水平。翻阅着学生的试卷，心中真不是滋味，如果试题很难，还情有可原，但很多学生出错，问题都出在态度上——读题时心不在焉，看不全;答题文不对题，做不对。看来，得采取措施让学生掂量掂量“漫不经心”付出的代价。否则，考试如此，日常做事不也会这样吗？
为什么学生对考试漫不经心？也许是期末复习紧张，他们还没有喘过气来;也许他们认为这是模拟考试，不是真枪实弹的期末考试，不重视也无关大局……上述这些，都是老师的猜度，到底是什么原因，只有学生自己心中有数。学生考试出现差错，多作为教育资源;即使作为教育资源，也多以教育防止再犯，目的是提高分数而已。经过深思熟虑，我决定把这次考试与作文教学中的心理描写联系起来，使其变成不可多得的教学资源。
【指导过程】
一、面对成绩，叙谈自己的感受
（上课铃声响起，我早捧着试卷站立在讲桌前。铃声停止后，课堂极其安静。我不动声色，一份一份地将试卷发到学生手中，他們都迫不及待地看自己的分数。）
师：同学们，试卷已经下发，面对模拟考试的成绩，你们有什么想说的？（多数学生面面相觑，低头不语。）老师的意思是，你们对自己的成绩满意吗？为什么？实话实说！
生1（不好意思地）：我对这次考试成绩不满意，按照正常水平，我应该在95分以上，而我仅仅考了88分，真的不理想。
师：不仅说出了不满意，而且说清了不满意的原因，就是与自己原有的水平相比，有差距，觉得不开心！
生2（红着脸）：我也这样，说实话，我的语文成绩在班级中应该是名列前茅，这次语文试卷又没有什么意外的难题，可是我只考了91分。真的不应该！
师：是的，老师也觉得你没有考出自己应有的水平，你刚才是实话实说。你应该名列前茅，况且这次试卷的题目很正常，也就是客观原因似乎很难找到。
生3：我这次考试成绩虽然是85分，但我觉得比较满意，因为我尽了力。
师：对了，你也是实话实说。李瑞奇同学这次能考这个成绩应该是可以了，他自己满意，老师也满意，我相信他的家长也一定很满意，因为他发挥了自己正常的水平，考出了自己正常的成绩。让我们用掌声向他表示祝贺！（掌声）
生4：我这次考试得了94分，看起来成绩还不错，但是我也有遗憾，因为从这张试卷看，我应该还能高出两三分。
师：大家看，他这样的成绩是比较理想的，但看看试卷，他觉得再高两三分是可以的，这就是严格要求，这就是对自己负责。其实，分数并不一定就那么重要，关键是我们能够从中看出分数以外的东西，看出分数包含的内容，这才是最为重要、最为宝贵的东西！
（其他学生发言略）
二、引导回忆，叙述复习的辛苦
师：同学们，这些天的复习是不是很辛苦啊？（生点头）
生1：是的，虽然我们学习的负担不重，但是比起平时，作业还是多了不少。而且除了老师布置的作业，我爸爸还给我布置了“课课通”，几乎每天晚上要到九点钟才能睡觉。
师：真是够辛苦的，你辛苦，爸爸也很辛苦！
生2：是的，虽然作业不是太多，但是要背的内容不少，语文课文要背，英语单词也得背。看起来学校规定我们五年级家庭作业不能超过1个小时，但是真正把一些读背的内容包括进去，多的时候要两个小时才行。
师：真是太辛苦了！
生3：我们辛苦，老师比我们还辛苦！（师：感谢你对老师的体谅！）反正从我们早晨到校，一直到下午离校，黄老师总在教室里，不是给我们上课，就是为我们批改作业。（师：还不是指望你们能考出好成绩！）可是，我的成绩并没有让老师满意，实在不应该！
师：老师从你的口气中，听出了你对老师的体谅，听出了你心中的不安！这是在反思，这是在提升！
（其他学生发言略）
师：从同学们的发言看，大家都知道，模拟考试前，我们每个同学、每个家长，当然也包括每个老师，都是尽心尽力，吃了不少苦，花了不少功夫，其目的就是希望能取得理想的成绩。俗话说：“一分耕耘，一分收获。”可是，老师发现，这句俗话说的道理，用到我们这次模拟考试中，似乎不太合适了。几乎每个同学都在尽力耕耘了，而有些同学却没有得到应有的收获，是俗话说的道理不靠谱吗？（生摇头）那到底是什么原因呢？（教室继续保持安静）
三、自我审视，叙述成败的原因
师：我们复习尽力了，没有得到理想的成绩，大家又说试题并没有出乎意料，那到底是什么原因呢？请大家静静地看试卷，对失分之处分析分析，依次找找原因。找到了原因，就能对症下药，就能从根本上避免“吃力不见效”的现象再次出现。
（生静静地阅读试卷，分析原因，然后组织交流。其后，又指名把“口语交际”“读写结合”“作文”的题目和要求读了一遍。）
师：还记得考前老师跟你们说了什么吗？
生1：老师让我们细心看题，认真答题。
生2：老师提醒我们要看清题目，根据题目要求答题。
师：刚才已重新看了题，也许大家这才看出了隐藏在题目后面的是什么吧！毫无疑问，自己考试出现问题的原因肯定找到了吧！（生点头）
生3：其实，试卷真的不难，关键是我考试态度不端正，看题是捕风捉影，如“口语交际”题是：“小华是学校乒乓球队队员，以往比赛成绩一直很好。可在决定参加市运动会的关键比赛中失利，无缘参加市运动会，他成天闷闷不乐。请你写一段话劝劝他，并用上你知道的歇后语（或谚语、名言）和名人故事。”要求很清楚，可是，我就没有用上歇后语或名言，也没有联系名人故事。（师：真的可惜，白纸黑字，清清楚楚，你却没有看见，是眼睛近视吗？）不是。（师：是试卷上的字太小吗？）也不是。（众笑）是我根本没有认真看。
师：“根本”一词用得好，自己压根儿没有去看，或者没有看到底。这道题没有用名言或歇后语的请举手。（全班15人举手）没有用名人故事的举手。（全班18人举手）可怕呀，这么多人犯这么低级的错误，实在是不可思议！
生4：我主要的错误出现在“读写结合”题上，题目是：“仔细读读《厄运打不垮的信念》的片段，根据提示仿写。题目出示了课文的片段，并这样提示：上述片段，先写谈迁为什么去北京，再具体写他在北京是怎么做的，最后写新的《国榷》诞生。请仿照上文自选内容写个片段，先交代为什么做，再具体写怎样做，最好写出做的结果。”试题从范例、方法到内容都做了提示，可考试时，我没有细看题目，而是对所给的片段进行了扩写，根本没有自选内容。这道题的6分全部扣掉了，可惜！
师：是的，真的太可惜了，如果题目不会情有可原，如果时间不够情有可原，可你是没有看题目啊。这道题错误基本相似的示意一下。（全班11人举手）如果是一个人，是情有可原，小手林立实在是难以想象！
生5：我的作文出了问题，题目是“那次我真开心”，提示语：生活中一定有不少令你开心的事，或是实现了某个愿望，或是获得了什么成功，或者收到了什么礼物，或是游玩了什么景点，或是参加了什么活动……请选择其中的一件事写下来。我选的事自己觉得不错，可并没有用上给定的题目，而是自我命题。（师：这不是大胆创新，而是违背规则。）结果，一个小小的題目就扣去了3分。
师：你是将自己的分数拱手送给老师啊。（众笑）
生6：我的错误也非常低级。第二题是给加点的字选择合适的读音，用“ ? ?”画出来，而我却用“√”标出，这一题是全军覆没。
师：是老师要求太严、不近人情吗？（生摇头）是的，这是考试，学生严格按要求答题，老师严格按要求评分。谁也不能马虎，否则就是对事情的不负责任！同学们，看了分数，看了答题情况，分析了原因，还有什么理由申诉吗？
（不少学生已经面红耳赤，有的抓耳挠腮，有的低头不语……）
师（缓和了语气）：老师知道，此刻大家心中肯定有很多话要说，考试态度不同，结果各异，此刻的心理活动也一定不同：是考好后的喜悦，还是细心看题的庆幸;是学习进步的收获，还是成绩掉队的懊恼;是粗心失误后的自责，还是重大失误后的警醒……各人的心思各人了解，请你们以“面对考卷”为题写一篇作文，由试卷想到考试，由考题想到考场，由成绩想到态度……把自己心里的真实想法写出来。
（面对试卷，学生神情凝重，很快就“唰唰”起笔。）
【教学反思】
捧着学生的作文，看着流畅的文笔、真情的叙述、真切的心语，先前的不快早已烟消云散，想不到一次考试的不快竟然带来了意外的收获。思前想后，我似乎明白了什么。以往作文，总要求学生说真话、表真情，但最后总难如愿，而这次意外作文的最大感受就是学生都能联系实际写真事、说真话、表真情，这给了我们怎样的启示呢？简而言之，作文计划的及时调整，心理描写的作文前置，彰显了生活鲜活情境的无穷魅力。
一是生活的链接。考试出现不应有的错误，一般而言，总是简单地批评，就事论事地解决，从教育角度看，似乎可以立竿见影，而看长期效应，未必就好。学生日常的不良习惯，老师总是三番五次地强调、煞费苦心地教育，结果又怎样呢？究其原因，就是满足于惩戒，忽视了自悟;满足于说教，忽视了内省。长此以往，学生总把老师的话当耳边风。
学生考试心神不宁，从教育的角度看，简单的批评也许就能解决问题，但如此一来问题似乎解决了，但学生印象未必深刻，此后未必就能告别“重蹈覆辙”。我把生活中的偶然现象用于作文中的心理描写，就使意外变成了不可多得的教育资源。可见，我们要做有心人，一旦发现生活与作文的联系，便调整计划，链接生活，让意外转化为资源。
二是事情的转化。生活转化为教育资源，有时只需简单拿来，有时则须精妙加工，让生活朝着教育的需要发展。上述案例中，当笔者发现了“考试马虎”的教育价值后，便对事情进行冷思考，巧处理，为事情的转化提供了需要与可能。这样，面对曾经让自己生气的孩子们，就能自然克制，从而以稳重的姿态出现在学生面前，促成事情向着自己的设想发展。可见，生活运用不仅需要捕捉，而且需要调整，让其朝着理想的状态去发展。
三是空间的留白。为让学生接受教训，我对此做了特殊处理：严肃的神情，安静的课堂;依次地发卷，静静地浏览……凡此种种，给了心理生成无限的空间，正所谓“此时无声胜有声”，凡是失误的孩子，此刻都在深深地反思：如此清晰的要求，竟熟视无睹;如此低级的错误，竟与其为伍，实在不应该。此刻，后悔、愧疚、自责等想法必然在心中激荡。此刻写作，笔下流淌的肯定是真心的话语，作文表达的无疑是真切的情感。凡是认真的孩子，此刻都在尽情地享受，看题的仔细，答题的认真，赢得了同学的羡慕，得到了老师的夸奖。这种生活孕育的内心和情感，是任何指导和引领的“真实”无法比拟的。可见，一旦需要生活朝自己的期望发展，内心则要有一个罗盘对生活进行引领。看来，很多时候，远离缺乏生活的空洞指导，亲近调整计划的生活嫁接，是提高作文教学效益的一条行之有效的方法。
【作文展示】
愧疚万分的考试
张馨月
成绩已经揭晓，试卷已经发下，面对自己的分数，看着自己的失误，我失望极了……
那个令我不满的91分，促使我更快地翻开试卷。第一页如同“心灵创可贴”，给了我一丝宽慰，我多么希望它能延续下去……
可是，分数的冷酷终是不能被改变的，一个大叉映入眼帘。定睛一看，竟是把成语填空中的歇后语看错了，我仿佛坠入了万丈深渊一样，想起了近几天的刻苦复习：
记得有一次，天气太冷，我一个人在卧室里做习题，手冻红了，哈出的气都成雾状了。当习题做完时，我身旁已堆了小山一样的餐巾纸团了，鼻头通红。可现在，就是因为一时大意，一下丢掉了4分！真对不起自己的辛苦。
妈妈平时最喜欢和我一起坐在房间里看电视，可一到复习期间，她只在手机上和客户谈业务，说话声音也小了许多，时不时给我找几张复习题做一做，这不都是为了我能考个好成绩吗？现在该如何交代呢？都是因为粗心呀！也许在这一页停留的时间太久了，我情绪越发失落，有些期待地翻到了第三页。
这一页是短文理解，虽然失误不多，但有一些小问题。找反义词时张冠李戴，把“疑惑”写成了“疑问”。第四页平平淡淡，也“马虎”掉了1分。
黄老师批评了大家，语句中肯：有些同学哪里是考试，分明是在玩游戏！课堂上漫不经心，哪有考试的气氛！我的头一低再低，这种对不起老师的感觉，真不想再经历第二次！谁叫自己考得不行、考得对不起老师呢？
粗心害人害己，想把它舍去，为何这样难呢？有了牢固的基础，有了认真的态度，好的成绩才会伴随着掌声向你涌来。期末考试，也才会演变成一张喜剧的入场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