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框架”理论视域下教师自我心像的形成过程与优化策略
钱兵
[摘 要]教师自我心像是教师个体在对自身专业素养、专业实践与专业发展进行认识、评价与体验的基础上形成的内在影像。教师自我心像对促进教师自我反思、明确发展困境、阐释专业实践、增强发展动力具有重要作用。文章以信息传播“框架”理论为切入视角,分析指出教师现实“框架”是教师自我心像形成的基色;教师媒介“框架”是教师自我心像形成的混合色;教师认知“框架”是教师自我心像形成的结果色。在此基础上,课题组提出了改善教师现实形象,修缮教师媒介形象,提高教师自我认知是优化教师自我心像的三个重要路径。
[关键词]自我心像;社会形象;“框架”理论;三重层面
[中图分类号] G615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1005-5843(2018)11-0061-05
[DOI]10.13980/j.cnki.xdjykx.2018.11.011
近年来,关于教师负面形象的报道时常见诸于报端,从“女幼师电熨斗烫伤7名儿童”到“幼儿园全班遭老师针扎”,从“合肥小学女教师高铁扒门”到“西安美术学院副教授抄袭作品获奖”,从“原北京大学教授、现南京大学文学院教授性侵学生”到“西安交大博士生不堪导师奴役自杀身亡”,可谓接连不断,一时间,教师被推到舆论的风口浪尖,教师形象与教师道德再次成为人们关注的焦点、热议的话题。不可否认,这些负面的新闻报道有可能影响人们对教师形象的客观判断与现实态度,造成教师职业形象的坍塌,也有可能导致广大教师对自身形象的质疑与批判,影响自我心像的形成与完善。
一、何为教师自我心像
教师自我心像的内涵与价值问题是进行教师自我心像研究的前提与基础。教师自我心像的内涵决定了教师自我心像的价值;教师自我心像的价值反映了教师自我心像的内涵。
(一)教师自我心像内涵
关于教师自我心像内涵的探讨,学界有不同认识。有学者认为,自我心像指一个人根据过去的经验,在潜意识中形成的图象[1]。也有学者认为,自我心像是每一个人在内心中所具有的对现实或者未来世界的内在影像[2]。还有学者认为自我心像是人们通过自我判断、自我认知、自我评价形成的关于自我的人格特征[3]。不难看出,研究者都强调自我认识与自我评价对教师自我心像的作用,认为经验影响着自我心像的形成。把自我心像的概念引申到教师群体,可以得到教师自我心像的概念:教师在对自身专业素养(包括专业理念、专业知识与专业能力)、专业实践(包括教学实践、教育实践、科研实践与管理实践)与专业发展(包括专业发展规划、专业发展动力、专业发展途径、专业发展效果)进行认识、评价与体验的基础上,在潜意识中产生的个人内在影像。
教师自我心像本质上属于认知表征的范畴,既是认知加工的结果,又是认知加工的方式,只不过这种认知活动源于教师自身专业素养、专业实践以及专业发展,又指向教师自身专业素养、专业实践以及专业发展,重视教师实践知识和专业经验也是教师自身专业发展的内在要求[4]。Bardwick曾提出“舒適范围”的概念,认为每个人内心深处都有一个可接受范围,如果外界事物属于这个范围,人们就感觉舒适、自然,如果外界事物一旦超越这个范围,人们就感到不舒服、不自在[5]。“舒适范围”其实就是自我心像存在及发挥作用的重要佐证。
(二)教师自我心像价值
教师自我心像本质上是教师对自身专业素养、专业实践以及专业发展自我认识、自我评价与自我体验基础上产生的心理图像,这说明教师自我心像是教师个体自我建构的结果。但根据“符号互动论”的观点,教师自我心像属于具有统整作用的整体结构,还受到教师主体与实践环境之间双向建构和互动机制的影响。因此,它形成于教师专业实践,也作用于教师专业实践。教师自我心像是教师专业发展现状的形象描述,教师可以采用形象的语言、恰当的隐喻对自我心像的类别、细节及概貌进行探索,这种探索对于教师反思自身专业发展现状,明确自身专业发展困境,寻求自身专业发展路径具有归因与推动作用。
教师自我心像类似于康德的“心理结构”、皮亚杰的“图式”、布鲁纳的“认知结构”,一旦形成,会对自身专业实践起到解释与说明作用。如果外在现实能够被自我心像解释与说明,自我心像就无需发生改变;如果外在现实超出自我心像解释与说明的范围,就需要改变自我心像,以适应新的教育实践。依据对教育实践的解释与说明效能的大小,教师自我心像可以划分为不同的层次与境界。
二、何为“框架”理论
近年来,“框架”理论已经成为研究形象问题的重要理论工具。“框架”理论的思想最早出现于《框架分析》一书,该书为美国社会学家欧文·戈夫曼所著。
(一)两种“框架”
戈夫曼认为“框架”代表个人组织事件的原则与主观过程,是人们将社会真实转换为主观思想的重要凭据,也是人们或组织对事件的主观解释与思考结构。纷繁复杂的社会事件必须透过符号转换的过程,才能成为人们的主观认知,这种符号转换的过程是“框架”的基础[6]。换言之,“框架”是社会事件从外在现实层面转换至人们主观认知层面的桥梁与纽带,借助“框架”,人们可以对各种信息进行整合与加工,从而认识、了解客观现实[7]。威廉·加姆森深化了“框架”的内涵,他把“框架”分为两类:作为名词的“框架”与作为动词的“框架”。作为名词的“框架”,如同“镜头”,镜头内的景象构成人们认知信息的来源;作为动词的“框架”,意为“架构”,帮助人们梳理纷繁芜杂的信息,建构意义,探索社会事件发生的原因及脉络。对于每一个认知个体而言,“框架”兼具积极意义与消极意义。积极意义在于它可以协助人们便捷、有效地整理信息与思考;消极意义是它容易限制与束缚人们认识活动的视野,容易异化成为意识形态控制或刻板形象建构的主要工具[8]。
(二)三重层面
现实层面与认知层面的转换是“框架”理论早期研究关注的重点,当下,研究重点已经转向“框架”在信息传播的三重层面互动[9](如图1所示)。“框架”融合了现实、媒介与认知三重层面。
图1 “框架”理论三重层面互动
现实层面是“框架”缘起。现实层面涉及的信息是原始的,没有经过任何加工与整理,具有模糊、杂乱、甚至晦涩的特点,但信息本身却是真实的、客观的,具有内在的层次与结构;媒介层面是建构“框架”的主要途径,为了影响认知层面“框架”的形成,使其接受自身的宣传主张与特殊意愿,媒介层面会对现实层面的信息进行“框架”建构,理想状态下,媒介层面的建构“框架”应与现实层面的“框架”缘起保持一致。但实际上,现实层面的信息有可能遭到媒介层面“框架”的“异化”或“倭化”;认知层面是个体认知上形成的框架,由于现实层面的“框架”缘起没有经过任何加工与处理,没有任何目的性与指向性,而媒介层面的“框架”则是传播者基于特殊目的精心建构而成,因此,个体认知“框架”建构更容易受到媒介层面“框架”的影响。
三重层面的“框架”是相通的、互动的,任何一个层面“框架”的改变都会对其他层面“框架”的建构产生影响,受到影响的“框架”又会反过来影响其他层面“框架”的建构,从而发生连锁反应。
三、教师自我心像形成过程分析
教师社会形象分为应然教师社会形象与实然教师社会形象。应然教师社会形象体现国家意志与社会要求;实然教师社会形象是教师实际形象状态的描述。教师社会形象与教师自我心像关系密切。一方面,教师社会形象是教师自我心像形成的重要素材,影响教师自我心像的形成;另一方面,教师自我心像又会决定教师自我形象塑造,从而影响教师社会形象。基于对教师社会形象与教师自我心像关系的理解,以信息传播“框架”理论为工具,理性审视教师自我心像形成的过程,我们认为,教师现实“框架”是教师自我心像形成的基色;教师媒介“框架”是教师自我心像形成的混合色;教师认知“框架”是教师自我心像形成的结果色。
(一)教师现实“框架”是教师自我心像形成的基色
理论上讲,教师现实“框架”源于教师群体真实状况的表达。但教师群体真实状况究竟如何,无论哪一个认知主体,都无法做到真正认知。行政管理者远离教师生活场景,自然难以深入了解教师真实状况;学校管理者虽然可以了解教师真实状况,但仅局限于学校内部教师;教师个体囿于工作性质与工作特点,只能接触到本教研室、本年级组的教师。因此,对于教师认知个体而言,教师现实“框架”只源于所接触教师群体的真实状况。与其他教师群体相比,入职初期教师更容易受到教师现实“框架”的影响。如果他们接触到的教师群体能够努力地工作,平静地付出,幸福地生活,不为待遇过低抱怨,不为工作艰辛叫苦,不为压力太大抗争,那么,教师现实“框架”就会显现出幸福、奉献的教师形象,这种幸福、奉献的教师现实“框架”雏形会对教师认知“框架”产生深刻而积极的影响,成为其自我心像的基础色调。当然,即使从教多年的教师,也离不开教师现实“框架”的影响,因为教师现实“框架”已经成为其内心的一种标准,这种标准常常通过专业伦理表现出来。如标准道德、良心道德与幸福道德。如果教师自我心像与这些标准保持一致,就会感到自然、放松、和谐,否则,就会感到压力、焦虑、冲突。
(二)教师媒介“框架”是教师自我心像形成的混合色
教师媒介形象层面远比教师现实形象层面复杂,它一方面需要建构“框架”,对教师现实层面进行信息认知;另一方面需要建构“框架”,对教师认知层面进行信息传播。一般来讲,对教师现实层面进行信息认知的“框架”与对教师认知层面进行信息传播的“框架”并不一致,为了达到自身意图,信息传播的“框架”有可能对信息认知的“框架”进行“合理”删减,以突出某些信息的某方面典型特征,从而达到影响教师认知“框架”的目的。教师现实“框架”与教师媒介“框架”对于教师认知个体的影响没有先后之别,只有性质之分。相较而言,教师现实“框架”由于没有经过特殊建构,影响较弱,但却具有弥漫性,是教师自我心像形成的基色。教师媒介“框架”由于经过信息传播者的精心建构,影响较大,但却具有即时性,是教师自我心像基色基础上形成的混合色。当然,教师现实“框架”与教师媒介“框架”也会存在一致或冲突状况。如果教师媒介“框架”结构与教师现实“框架”结构较为一致,教师认知“框架”就容易形成,其自我心像就会带有和谐的色彩;如果二者出现矛盾,教师认知“框架”就难以形成,其自我心像就会带有冲突的色调。
(三)教师认知“框架”是教师自我心像形成的结果色
教师“认知”框架受到教师媒介“框架”以及教师现实“框架”的双重影响。现实“框架”由于信息未经加工处理,影响较小,不会对教师认知造成误导;媒介“框架”由于信息经过二次加工,影响较大,有可能束缚教师认知的视野,导致片面认知。当然,教师认知“框架”并不是被动接受影响,在接受影响之前,它本身具有一定层次与水平,对于教师现实“框架”与教师媒介“框架”会去伪存真,去粗存精,最终融会贯通,纳为己有。教师认知“框架”的这种融会贯通与纳为己有,也标志着与教师认知“框架”相吻合的自我心像的最终形成。换言之,教师认知“框架”层次与水平决定了教师自我心像的层次与水平。一般来讲,教师认知“框架”层次与水平越高,其自我心像层次与水平越高,自主性越强,解释性越好,受到教师媒介“框架”的影响越小;相反,教师认知“框架”层次与水平越低,其自我心像层次与水平越低,自主性越弱,解释性越差,受到教师媒介“框架”的影响越大。因此,教师认知“框架”对教师现实“框架”与教师媒介“框架”的融合导致了教师自我心像的最终形成。
四、教师自我心像优化策略
以信息传播“框架”理论为工具,不仅有助于我们探究教师自我心像形成过程,对于探求教师自我心像优化路径也具有启发意义。
(一)改善教师现实形象
教师自我心像肇始于教师现实形象,教师现实“框架”是教师自我心像形成的基色。理性审视教师现实形象,的确难以令人满意。造成这种结果的原因有很多。如《中学教师专业標准》《小学教师专业标准》以及《幼儿园教师专业标准》,都认为教师专业标准包括专业知识、专业能力与专业伦理。因此,专业水平是专业知识、专业能力与专业伦理的综合体现。但现实生活中,许多教师只关注自身专业知识与专业能力的提升,对专业伦理却不甚关心,在遇到突发事件的时候,有时做出令自己以及群众瞠目结舌的事情,自然让人感觉现实形象与职业道德相背离。再如,教师现实形象是由每一个教师真实形象浓缩而成的。教师真实形象取决于教师专业水平,但从教师个体成长过程来看,教师专业水平遵循从初级到高级的发展路径,任何一位教师都有专业水平不高的阶段。此外,大众认为教师职业没有什么专业性,更不存在所谓不可替代性,他们不了解教师应该具备哪些专业知识、专业能力,也不知道一位教师专业知识、专业能力的真实水平,但对于教师专业伦理,他们却有着自己独特的判断与过高的要求。当一位教师做出有违社会公德、职业道德或者家庭美德的时候,他们就会做出以点带面、以偏概全的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