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甜 唤醒温柔的力量
赵典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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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为景甜是“温室中的花”,她眉眼温和、语气柔软,总带着不谙世事的笑容,直到司藤激发出她的另一面,一种源自角色的反作用力。景甜恍然大悟,“温柔也可以是一种强大的力量,随着年纪和心态的变化,自己和自己达成某种和解,在理性的情况下学会自我开导,用时间来治愈”。很多事盘桓胸中,等待化解。再见时,脱胎换骨,她依旧可以活得纯粹,爱得毫无保留。
一刀一刀雕刻出时空旅行者
或许这就是所谓“演员的天性”吧:总在隐隐期望角色的名字“大”过自己的名字。当花费心力、倾注情感演绎出来的角色被大家熟知、记牢、津津乐道,隔空施展的“催眠术”奏效,观众甚至开始有点人戏不分,角色成了演员的幕前代言人——这才称得上对表演的最高赞赏。
出道时,景甜不满20岁,打拼了十多年,她得到了这幺一个角色,破圈层传播,被网友称作是“用柳叶眉血洗B站的女人”,连原着小说的作者尾鱼都追剧、直至“精力分散、写不出文来,经常断更”。不能轻巧地断言,这一切来得太快,或是等得太久。景甜塑造过很多人物,参与过不少大制作,有过令旁人艳羡的机遇,也面对了种种争议,女明星上升期的坦途和蹊径,她都经历过,命运给予馈赠的时机却总是那幺出人意料。
倏忽之间,真实的演员和虚拟的人物被藤蔓缠绑在一起,这种虚实难分的状态还将延续下去。
好久没有这幺一个叫人念念不忘的大女主出现了。记得《司藤》的第一组镜头,景甜身穿白色旗袍,搭配珍珠流苏装饰披肩,袅袅地行走于弄堂的烟火气里,镜头尾随她,流畅地完成了一次时空穿越。论及旗袍造型,至今观众心目中的“白月光”还是《花样年华》中的苏丽珍、《金陵十三钗》中的玉墨,此后盘点,又多了个“司藤”。
景甜是西安人,此前谁又能想到,她会将江南女子的韵味稳稳拿捏住。说司藤是“江南女子”,也不准确,司藤本非人类,属苅族,“她的肢体动作肯定和普通人类不一样”。景甜拿到剧本时是晚上八九点钟,她一口气就读到了天亮,之后,立刻找来尾鱼的小说《半妖司藤》。景甜喜欢剧本和人物,但却忐忑不安,想着拒绝,“我知道尾鱼老师有很多粉丝,司藤又是她最喜欢的女主,我怕自己塑造的跟大家想象中的不一样”。
是导演李木戈给了景甜信心。编剧们在确定主演后,再将景甜的形象代入到“司藤”进行二度创作,并非亦步亦趋地复刻小说。同时,幕后班底引导景甜一点一滴接近角色——先从外形入手。
造型师一刀一刀地刮去景甜原先的眉毛,景甜遗传了爷爷和爸爸的浓眉,本是浓颜系女生,从定妆那天开始,导演就嘱咐化妆师,“修细一点、再细一点”,直到修成柳叶眉,导演一拍手说,感觉对了!没想到,造型师手一抖,把景甜后半截眉毛全给剃了,只得每天精雕细琢画出那后半截。让人不禁想起阮玲玉画一条眉毛要画两个钟头的八卦,最终得到了长眉入鬓、烟视媚行。景甜相信,眉毛确确实实会改变一个人的样貌:“卸妆后,我照镜子,心里倒吸一口冷气。”
接着是形体。景甜从前学的是民族舞,这次刚好派上了用场。其中有一场戏,景甜走进酒店房间,抬手,脱掉外衣,踢掉鞋子,又轻柔又妩媚,是她专门加入舞蹈动作设计而成的。还有眼神,导演对景甜说了一个字“定”,人不浮躁,要稳,神情冷静、淡定,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透着司藤特殊的范儿。还有便是旗袍,穿上旗袍,整个人的气都被提了起来,坐下来必须遵循特别的步骤:“把腰这边往上扥一下,然后把旗袍顺好了再坐下,坐定后再整理一番。大家看着觉得挺优雅,其实是必须这幺做,不然坐下来旗袍都是皱的。”
观众看到景甜年初的新剧《流光之城》时——上世纪30年代民国背景,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兜兜转转十来年,似乎景甜找到了适合她的妆造。为什幺柳叶眉、旗袍如此重要,它们像是雕塑家手中的刀与锤,潜移默化改变了景甜。不过,景甜没有将自己局限于此,《流光之城》她感兴趣的是女主角冯世真带着任务潜入上海滩首屈一指的大家族,“身上有那种特工气质”。在2022年的第一个视频博客中,景甜宣布剪短了头发:“换一种感觉。”
《司藤》制作人曾给景甜的表演下评语:走在时光里的人间富贵花,优雅端庄却一身傲骨。“人间富贵花”这个词如今早已成为景甜的“标签”之一,和很多演员对“标签”的排斥不同,景甜坦然收下所有:“作为演员,被观众议论和评价是必然的。有标签不是坏事,去努力打破这个标签,然后给观众建立下一个标签会更有成就感。”
看到的风景都是角色带来的我们常用“魂穿”这个词。
出演《司藤》的时候,景甜就说:“成为司藤最难的是找到她的灵魂、她的情感输出、她对事物的看法。其实她很心碎、很难过,但表现出来的是另一种状态——这种状态最难把握。”
出演《流光之城》的时候,景甜又说:“冯世真的底色是湛蓝色的,因为她的身上发生了很多变故,必须要在这无瑕疵的底色上增加很多色彩。她的内心带着恨,又产生了爱,因为爱进而产生了控制,可又要冲破这种控制。”
景甜越来越喜欢这一类情感复杂又纠结的角色:“不顺着常规思路去演,可能有反差,会看到不同之处。”阅历成就演技,年轻时她随着公司的安排接戏,如今可以挑选心仪的剧本:“对自己的戏路我没有一定必须怎样,当接触到一个角色时,我脑子里会有画面、有想象,会很想去成为她,这才是我最心动的理由。”
有人担心这分巨大的成功会让景甜被这样一系列角色框住,其实,出演《流光之城》时,《司藤》还未播出,不存在所谓复刻成功:“每个人物都是不一样的,别说在文学剧本中了,就算是生活中,每个人的想法、个性、行为、喜怒哀乐也都不尽相同,所以每一次都是全新理解。你要建立一个思想氛围,把之前角色的感觉忘掉,让自己静下来。这种感觉就好像是一场旅行,出发之前,你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去接纳一个新的环境,在这个环境中,你去感受美,去尽情地享受这段旅途,这个过程你会忘记很多烦恼。其实进入一个新的角色,对自己而言就是一个新的旅途,你要去经历这个角色的一生,你所看到的风景都是角色带给你的”。
拍摄《司藤》之前,景甜有一年半的时间没接戏了,这对曾经有“景三百”称号、一年三百天在片场度过的她来说,是极不寻常的。景甜在微博写下长文:
遇到她的时候,我刚经历了很长一段时间的低沉情绪……现在回头想想,还真的挺痛的。其实,我从小性格都蛮乐观的,喜欢乐呵呵地面对生命中的一切,那一次,不明白怎幺,就好像跌入了深海里,透不过气,好像那座孤岛上根本没有人会丢给我一个救生圈——快要窒息的感觉……就在这颗心变得极其脆弱,变得自己都开始讨厌自己的时候,我遇到了司藤……司藤的强大,我想不是与生俱来的,那是曾经被压到谷底的绝地反弹,也是经历无数心碎之后的自我保护。书里的司藤救赎了自己,戏剧世界里的司藤,救赎了那时灰色世界中的我。
虽然荧幕上的“司藤”总是妆容精致、仪态万方,但实际上很多外景在香格里拉海拔四千多米的地方拍摄,四周都是积雪,需要剧组工作人员清出一片空地才能拍摄。因为有高原反应,一旦有情绪较大的戏份,景甜都得时刻准备好吸氧。偏僻的山坳,交通不便,景甜穿着运动服、运动鞋,手脚并用爬到拍摄地,然后在帐篷里换旗袍,导演不允许演员在里面“加塞”保暖衣,景甜只能感叹,就像进了一个冰箱!
演戏的人比看戏的人领悟得更深更细:“大家看到的是司藤的霸气、强悍、总怼人。其实她经历了大家想象不到的酸楚,也需要大家心疼呵护。正因为有过这样的经历,所以她要用强有力的外壳保护那颗受伤的心。”
有了“司藤”,景甜终于能扬眉吐气一回。所有人心疼她曾经的付出,也为她终有所获而开心,一向天真烂漫的景甜这次却冷静得让人意外:
“我觉得自己付出努力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各行各业比我努力、比我辛苦的大有人在。既然我选择了自己喜欢的事情,肯定要努力去完成。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怀疑自己的时刻,对于我而言,总会逼自己一把,让自己勇敢地走出第一步。人有时候需要逼迫自己一下,尽自己最大的力量去完成,至于其他的,就交给时间。”
景甜:现在依旧这幺觉得,在没有工作的时候,自己就是很典型的慵懒系状态,在一个小舒适圈内惬意地享受自己的生活,追个剧、吃个饭,这样就很好。
景甜:有蛮多时刻的,平时,我看到一些好看的保温杯、伞、首饰……都会想买。
最近我一直在剧组拍戏,经常会用到可爱的伞,是卡通造型的,好看又实用。我觉得,保持“少女心”是一种很美好的东西,每个女生都会有自己很可爱的一面,这是和年龄无关的。
景甜:最“甜”的时刻应该包含很多种,亲情的、爱情的、友情的、工作上的——其实,就是能给你带来幸福感的瞬间吧,比如,我和朋友们吃到好吃的东西,就会由衷地想鼓掌,甚至会有一个表达自己幸福感的鼓掌节奏,哈哈。这种就是生活中幸福的小仪式感吧。
景甜:是啊,吃到自己想吃的东西是一件特别治愈的事情。我有一次做梦,梦见别人在吃汉堡,但不给我吃,结果把自己给气醒了,哈哈。后来,到了机场,工作人员就给我买了汉堡,那一瞬间真的很开心,有种美梦成真的感觉。不过,我在剧组拍戏的过程中会特别注意,还是等杀青后再好好吃吧。
景甜:就是现在从事的这个行业。我一直坚持做自己喜欢的工作,一直在通过演员这个身份去体验更多不一样的“角色人生”,我觉得这是特别幸福的事。
景甜:现在正在拍的《乐游原》就是我之前很想尝试的一种角色,有甜有虐,有侠气、有谋略、有家国大义,很丰富、很立体。拍摄过程也很爽,因为有大量的打戏。
景甜:一直坚持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就是一种成功。成功的标准有很多,我觉得,自己在做的某件事可以鼓励到自己,给自己带来正能量,这都算是某种成功。我不知道你说的“世俗成功”具体指什幺,有钱,或者有名?又或者其他。但我始终相信,只要靠自己正常努力、拼搏获得的成功,都应该被尊重。成功不是一件坏事,我也希望每个人都能靠自己努力获得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