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一名会游泳的游泳教练

    樊小园

    跟着管建刚老师办“班级作文周报”，我在周报上开辟了一个“教师千字文”专栏，每期周报上都会发我一篇文章。坚持了近两年，竟找到了一种别样的作文教学方式。一、“写作目的”的示范

    作文，在大部分小学生眼里，是老师布置的一项作业，是考试的一个内容。不是任务不是作业的“教师千字文”，向学生无声地诠释了什么是写作。写作的美好，在于它是发自内心的沟通与表达。

    （一）作文，另一种言说方式。办“班级作文周报”，和学生约定，周二到周五写“每日素材”，周一从上周四个“素材”中挑一个写成“稿件”，向周报投稿。一次，周一布置了“素材”，郭同学不乐意了，发牢骚：“今天没有素材，被老师硬生生弄出来，我差点儿气死了，樊老师实在太坑了。”读后，我写了《樊老师太“可恶”了》，向郭同学解释那天布置“素材”的原因，抱歉事先未跟大家说明;感谢他气得够呛，却依然完成了作业;请他谅解，未来两年，老师不打算停止办周报，会将“可恶”进行到底……周报出版，郭同学读了我的文章，写了一篇600字左右的“素材”《对写作重燃热情》。文章开头写：“樊老师的作文是世界上最好的，不，是全宇宙最好的。”结尾道：“我不能辜负老师对我的期望，更不能让老师这篇作文白写，不然我就是王八蛋。”学生读了我和郭同学的这组文章，对作文有了新的认识：原来写作，是如此美好的交流方式。我的很多“千字文”都是写给学生看的，几次下来，学生也学会了这样的“说话”方式。

    （二）作文，是一种情动辞发。早晨，看到娇小的曹老师拎着一个超大的蛇皮袋到校，里面装了从家里带来的废品。原来，學校每周三进行废品回收，班主任会号召学生在那天带废品来班级。班主任带废品，曹老师是第一个，我有感而发写了《我的搭档——阿曹》。学校倡导节约粮食，提倡光盘行动，德育处每天会检查各班用餐情况，表扬“光盘”做得好的。一个班总有几个挑食的，佳琪同学被一道茭白丝难住了。班长为了集体荣誉，竟坐下来帮佳琪消灭了“剩饭剩菜”。我看了很感动，写了《光盘，我们真棒》。侄女结婚，儿子在婚礼现场表演了架子鼓。坐在台下的公公婆婆看着孙子的帅气表演，笑得合不拢嘴。不时有亲戚朋友走来夸儿子，两个老人笑得更幸福了。那一刻，我对“孝顺”有了新的认识，第二天写下《孝顺，让你以我为荣》一文……读着老师的这些“千字文”，无须多言，学生自然明白，作文，写什么？写触动你心灵的故事。

    （三）作文，是一本生活备忘录。“千字文”除了用于跟学生交流，除了写触动内心的画面，还有一类专写办“班级作文周报”的故事。办周报初期，为引导学生写好“素材”，先后写了一组文章：《一堂课，就有无穷的素材》《“设计”素材》《不要小看“素材”》《战胜“素材”》。一学期跟踪一个“作文后进生”，将学生的变化记下来，是一个个令人欢欣鼓舞的故事——《擦亮那颗“金星”》《“树懒”的蜕变记》《万众瞩目的小王》。周报出版，不总是一帆风顺，学校“一体机”坏了，开车去邻近学校印;外出培训三四天，用QQ遥控指挥小助手编辑周报，记录下来，就是一篇篇《一波三折的周报》……2018年1月，和倪建斌老师合著的《作文革命：你应知的12个细节》一书出版。一些学生，自费购买阅读。他们说，老师，书里许多文章就是周报上你写的“千字文”。我说，把作文看成一种记录，有一天它们可以整理成书出版。后来，学生写“素材”变得用心了，一学期后，他们把七八本“素材”拿去文印店胶印成书，设计好封面，一本记录他们童年的书，诞生了。

    “教师千字文”的示范，带领学生从“作业式”的写作中迅速走出来，学会用文字表现自我，相互交流，记录生活，把写作当成一种精神享受。二、“写作过程”的示范

    每一篇“千字文”，都经历选材，构思，撰写，修改等写作过程。这些写作经验，成了最好的作文教学资源。老师切身的写作感受，往往能更迅速地得到学生的认同与接受。

    （一）构思先行。跟每一届学生都会谈打“腹稿”。《一个人的童年有多远》，春天上班路上对风景的所想、所感。家离学校近，步行十分钟。路过一片未投入使用的荒地，附近的居民不忍土地白白浪费，种上了大豆、小麦、油菜等农作物，勾起我对童年的回忆。那一周，步行上班，边走边想写什么？怎么写？走了三四天，腹稿完成了。《坚持一下就好》，冬天和学生一起晨跑时找到的素材。我跟学生说，熬过最难挨的那一刻，踏着鼓舞人心的音乐积极地跑，累就慢慢消失了。我突然来了写作的灵感，后面的两圈，边跑边构思。第二圈，思考了跑步过程中应该写褚老师放弃而我决定坚持，弯道路堵不停步，跟着音乐调整步伐这几个细节;第三圈，由跑步的坚持，联想到周六在家大扫除的事，想到作业拖拖拉拉，无法获得学习乐趣的学生。跑步结束，一篇“千字文”的腹稿完成了。《问题重重的消防演习》，演习时和学生堵在三楼楼梯口想到的素材。在等待楼梯疏通的过程及“逃”到操场听校长讲话时，对这个内容进行了构思。找到了整个“逃生”过程中三个“拥堵”的点……这些故事，让学生明白，写作的过程，不是从落笔那一刻开始的。如果看到我们班学生，神情严肃地，若有所思地出操、集会、就餐，那多半是在写“腹稿”。

    （二）落笔为重。光说不练假把式，光想不写全白搭。作文，重要的是写下来。《想念如酒，越久越醇》，回忆我去世二十多年的奶奶。每次一个人在家里默默做家务，就会想起奶奶操持家务的情景，想起她对我的疼爱，想起她虽然不是我们的亲奶奶，却一手带大了妈妈，又帮着妈妈抚养大了我们姐妹几个……常想得热泪盈眶，腹稿写了一次又一次，还未出稿，自己先感动得一塌糊涂，觉得写出来一定是篇好文章。真正落笔，却是半年之后。不动笔，文章想得再好也没用。打定主意，不管句子通不通，顺不顺，不管构思精巧不精巧，写下来再说。周末，送儿子去上课，在家长等候室打开电脑写文章。旁边的家长，聊天的聊天，玩手机的玩手机，我跟自己说，别停笔，最好的作文不是在大脑里，而是在屏幕前。定稿后，这篇文章果然感动了读者。学生写作文，一节课有人写两三页，有人写五六行。我对五六行的学生说，跟樊老师一样，别停笔，写下来，才能想办法修改到满意的状态。时间久了，40分钟里，学生都能完成一篇“稿件”。

    （三）修改有道。《想念如酒，越久越醇》，投给《吴江日报》，编辑很快回复：小园，文章写得太感人了，编辑的过程中几次看得落泪。回复有两点信息，一是称赞写得好，二是已经决定马上刊发了。其实，投给《吴江日报》的稿子和那天在家长等候室写的已经完全不一样了。我把草稿和定稿同时印给学生，看老师的修改。最终刊登在“班级作文周报”上，我又一次做了删改。把2000多字，删到1500字左右。那时，教六年级，学生办了两年多“周报”，特别是经过了五年级的“积分活动”，文章越写越长，八九百字轻轻松松。但毕业卷，作文只给600字的格子，对一落笔就能洋洋洒洒写千字的学生是种束缚。我对这些同学提出了“长文变短”的修改要求。草稿写八九百字，录用后要想办法压缩到600字左右。学生感到非常困难，说“删不掉”。我就以“千字文”修改为例，告诉他们没有压缩不了的文章，长文变短，文章更凝练。

    教作文，老师可以举学生写作的方法，可以讲名家写作的经验、故事，学生最能听进去的，是老师的写作故事。这些故事，成了最有说服力的写作指导。三、“写作意志”的示范

    写作是件辛苦事。学生怕写作，普遍的现象。老师陪着学生一起写，一篇又一篇，一周又一周，一学期又一学期，即使不谈写作技巧，也会有深远的影响——写作意志的影响。

    （一）意志，开始了就不停步。第一期“周报”，头版头条发了我的“千字文”。学生觉得很新鲜，说，一直都是我们写作文给老师看，从来没有老师写作文给我们看。我说，以后老师会坚持写作文给你们读。九月，发了《给家长的一封信》《逆袭吧，男生》《四星素材得主》《师恩难忘》;十月，发了《一节课，就有无穷的素材》《一波三折的周报》《丹桂飘香》《谢谢你的爱》;十一月，发了《光盘，我们真棒》《热情，很重要》《再谈男生风采》《感恩，伴我成长》;十二月，发了《家访，永不褪色》《再不疯狂，你就OUT了》《男女生背诵PK赛》……当“千字文”一篇一篇，出现在一期一期的周报上，学生对老师产生了敬意。一学生说：“樊老师，你是最有资格叫我们写作文的。我们写几篇，你也写几篇;你要求我们写400字，自己却写一两千字。”“班级作文周报”从四年级第一周办起，到六年级最后一周结束。如何让学生心甘情愿坚持写三年， “教师千字文”，起到了看似潜在，实则很显性的效果。

    （二）意志，不因困难而中断。12月份，不是一般的忙碌。需外出做两个讲座，上三堂作文课。班主任加一个班的语文，即使没公开课任务，也不轻松。讲座、公开课要花时间准备，外出耽误的课得补上，作业布置、批改要跟上进度，忙碌的程度可想而知。那几个星期，不止一次，想暂停“教师千字文”。跟学生解释，他们也能理解。但最终过不了的是自己这一关。隐隐觉得，往往是这样的时刻，起到的教育作用是最大的。那几周的“千字文”都是在“作文周报”出版的前一天晚上挤时间完成初稿，第二天一早到校修改定稿的。我在每篇文章的结尾写上备注：写于某月某日晚几点，修改于某月某日早晨几点。写作文感到困难的学生，每个班都不少。一到写“稿件”的日子，他们倍感压力。“作文周报”发下去时，跟学生聊聊最近老师的繁忙，对“教师千字文”的执着，学生们把“抱怨”咽进了肚子，安安静静进入写作。

    （三）意志，不断地挑战突破。“千字文”最初字数在1000字左右，写了一段时间后，管老师说：“小园，你这个做法很有意义，可以坚持下来。写上两三年，工作室帮你出版。如果出书，文章需要超过一千字，2000字左右更适宜。”其实，写了一段时间后，很多“千字文”的字数已经在1500字左右，通过调整行间距和字号，可以在字数增加后，不增加“千字文”在“周报”上占的篇幅。超过2000字的故事，发在QQ群里供学生、家长阅读。有写作经验的老师都知道，即使发表的文章是千字，初稿起码也得写1500字左右。删去500字，留下的文字就干净、简洁了。管老师布置我们写文章，杂志要求3000字，他总让我们写4000字，写完再删去1000字。这和训練六年级写作优等生“长文变短”的目的是一样的。一年一年，老师的“千字文”不仅没有缩水，反而有了更高的要求。学生自然懂得，在写作上要永不满足，不断提高。

    有人说，真歌迷一定爱唱歌，真球迷一定爱踢球，那么，真语文老师一定爱写作。一个爱写作的语文老师，在作文教学上会自带魅力。写“千字文”，让我找到了这种独特的作文指导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