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讨我国金属艺术中的产品语意学

    李江宁

    

    摘要：中华五千年历史长流里的金属艺术熠熠生辉，本文从产品语意学的角度去探究，这些封尘干百年后再现于世人眼前的金属艺术品在当时扮演了怎样的角色。思考从古至今，这些冰冷的金属材料是如何在我国匠人、艺术家手中变得光彩夺目，将中华民族的历史沉淀和文化之美展现在世人面前。

    关键词：金属 金属艺术 产品语意学

    中图分类号：J0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3-0069（2016）01-0078-02

    一 产品语意学概述

    产品语意学是一门能够通过比喻、隐喻等手法，将当时的文化背景、文化符号、时代特色等融于产品设计中的学科；在某个背景或者情境中，产品语意学在设计中的应用，可以说是构成了产品与使用者的桥梁。使用者在不依靠外界讲解说明的情况下，可以凭借产品的外观、色彩、材质等，了解产品的使用方法和设计者通过产品表达出的内涵。通过产品语意学，在我们无法与设计者、制作者直接交流的情况下，去理解一件产品、一件艺术品背后的含义，去解读那些看似冰冷而深沉的金属工艺品。

    比如一个古代金属艺术品摆放在我们面前时，我们是无法直接通过设计者了解它的用法和设计用意的，此时它的形态样式和它上面所附着的图形符号是最为直观地表现出它的用途和历史意义的。带有中国元素的文化符号是“中国设计”的标志，尤其在中国古代，祭祀用的器皿与普通器皿需要进行区分、不同阶级所使用的金属物件需要进行划分，器物也不会附有说明书。因此，通过产品语意学去解读中国古代金属艺术史非常重要的。通过解读器物的款式、分析探究其装饰的文字图案，去考究器物出现的时代背景、它的用途、工艺的发展、当时的人文和社会阶级等。

    去思考一个艺术品，要结合它被生产出来时的时代背景、设计目的等各种要因，比方我们去买一款贵金属摆件或者首饰，我们会提前思考是买来用作投资，还是收藏，还是穿戴等。各种金属都能够表现出它们区别于其他材料的质感、纹理和光泽，与现代工艺相结合后，它们或是延展出了优雅的曲面，或是表现出力量般的纹路，或是展现出能够在黑暗中熠熠生辉的光泽度，甚至一些如全、银这类贵重金属自身所具备的价值也构成了它们独特魅力的一部分。不同的金属产品仅仅通过它的表面的式样就已经能向我们传达了丰富且深沉的话语。以贵重金属的首饰为例：华丽皇冠造型的钻戒寓意为爱加冕；朴素无华不加任何修饰却能熠熠生辉的铂金对戒寓意平淡却幸福的生活；或者直接雕刻以十二生肖、星座、花朵、动物等元素加以装饰的首饰，也能直接了然地表达出设计者或者佩戴者对于幸福安康的祈求、对于美丽事物的追求等。

    二 产品语意学在我国金属艺术中的体现

    2.1 中国古代金属艺术

    纵观中国古代金属艺术发展历程，最早的金属工艺品可以追溯到5000多年前的新石器时代，在马家窑文化、大汶口文化等遗址中发现了铜制工艺品。随着文明的推进，青铜器逐渐在中国古代金属艺术中崭露头角，早在殷商时代的青铜器艺术就已经成为了我国古代金属艺术乃至世界金属艺术里的一颗明珠。古代匠人们或是将金属铸成写实的动物、器具，如马踏飞燕，或是在器皿上饰以动物纹、植物纹等装饰纹样，我们通过这些纹样可以间接地了解当时的社会人文。

    （1）金属装饰纹样

    以商周时代祭祀所用青铜鼎上的饕餮纹、盘龙纹为例：在当时的社会背景下，饕餮是中国神话传说中喜食五谷的神兽，象征着吉祥、五谷丰登；在我国黄河中上游区域，是以穴居为主、发展农业的生活方式，在进行农业活动时，与土地里的昆虫们打交道最多、也是最容易去观察昆虫们形态的时候。然而，越是往西北地区走，河流减少，也就减少了昆虫适宜生活的环境；并且，地中虫也是天气暖冷的标志，暖春时节，万物苏醒，虫类也破土而出，故《易》有卦日：“见龙在田，天下文明”。因此，盘龙纹也反映了当时人们对于风调雨顺、来年丰收的祈盼。

    （2）设计风格

    随着金属艺术发展到唐代，全、银崭露头角。全银器成为了皇室贵族的赏玩、使用的器具用品。由于受到当时的丝绸之路的影响，在唐代金银器上经常能见到一些“西方风格”的样式，其中以中亚粟特、西亚波斯萨珊、欧洲罗马拜占庭对于唐代金银器的制作和发展影响较大。

    在现今出土或可考究的唐代金银器中，可以发现有并不常见于中国传统器皿设计中的带把杯设计一一这是受到了中亚粟特的金银器设计制作的影响；1963年出土于陕西省西安市沙坡村窖藏的唐狩猎纹高足银杯（如图一），也是受到了罗马一拜占庭风格的影响，形似西方世界的高脚酒杯。在受到西方设计影响的同时，唐代匠人们也将唐代时期的中国元素融合进去加以创新改进：狩猎纹高足银杯上经锤揲成型，圆唇侈口，直壁深腹，腹下部略收，下承外撇高足。纹样则采用堑刻工艺，鱼子地纹，杯腹上部饰一道凸弦纹，下部阴刻一道弦纹，高足中部有“算盘珠”式节。口沿下刻一周缠枝花，两道弦纹之间饰有骑马狩猎图四幅，猎者策马飞驰，姿态各异，或张弓待射，或箭方离弦，被追逐的獐、鹿、豕、狐等动物则神情惊慌，四散逃窜，整个狩猎景象布局巧妙，情节紧张生动。

    从唐代金银器在皇室贵族的流行和匠人们对于其设计的改进可以看出，那个时期的人们对于外来事物的接受、包容和融合，通过丝绸之路与西方文明进行技法上的学习和精神上的交流。（图1）

    （3）扮演的角色

    商周时期，青铜礼器是身份权利等级划分的标志。较为有名的如道光末年出土的毛公鼎，鼎内铭文记载着毛公衷心向周宣王为国献策之事。后来，金银器的出现替代了青铜器的地位。从现今出土的唐代金银器中可以发现，金银器出土的密度是依次由都城向周边辐射；不少唐代时期的金银器是由丝绸之路从西方输入到中国的；高宗时，吐蕃向唐上贡各类金银器，如金杯、金瓮、金颇罗等，而唐王回礼中有银盘、紫袍金带等。金银器作为外交“贡献”发挥着重要的作用，从侧面反映出一个朝代的政治、文化交流。

    2.2 我国现代金属艺术

    （1）发展

    随着时代的进步和社会的发展，金属工艺技术也从原本原始的一些锤揲、镶嵌、錾刻、失蜡等较为基本原始的制作工艺发展成为现代化的制作技术，比如能够精准控制曲面度、精准打磨的数字车床：用电脑建模然后3D打印代替人工制蜡模等。这些现代工艺大大缩小了艺术家们对于金属艺术的表现方式的局限性。现代金属工艺虽然对中国传统金属加工工艺产生了影响，中国传统的设计在现代社会里也受到了人们日新月异的艺术审美、日渐提高的人文素质的冲击。一方面，那些复杂的中国元素纹饰、古老深沉的设计式样，仿佛已经跟不上所谓的风格潮流。后现代主义、极简主义……这些走在国际设计前沿的风格似乎已将中国设计甩得远远的了；另一方面，中国传统设计符号是经过了历史长河的冲刷，经历了五千年的积累沉淀演化而来，其中蕴含的中国文化博大精深，是传承中华文明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2）现状

    就金属艺术而言，放眼望去，现在出现在公众视野里较为频繁的金属艺术大致为公共艺术雕塑以及各类金属饰品；其中，金属公共艺术雕塑多为写实的人物、动物，如南京夫子庙街中的古人铜像、大连星海广场里的人物铜像等；饰品设计大多为简单直白的表现中国元素，如中国香港首饰品牌周大福的十二生肖系列（如图2）为十二只写实风的动物形象或十二种动物的卡通形象等。贵金属饰品由于金、银在市场中具有货币商品属性的原因，导致人们更注重其本身的价值而忽略它的艺术价值，功能偏重于投资。而非贵重金属饰品则在机械化大量生产的条件下，商业化占了主导地位，缺少了艺术性；另外还有一些只顾追求国际设计风格潮流，仅仅注重新奇设计、新奇工艺，力求“标新立异”的设计，如辽宁抚顺在建成当时就备受争议的“生命之环”（如图3）。

    三 对于我国金属艺术传承的思考

    在这个信息大爆炸、科技经济都在飞速发展的年代里，人们可以通过各种手段方式去了解世界动态。当人们逐渐回归认识到使用价值并不是产品的唯一特性时，就会出现新的产品需求，从而对于产品的设计要求就会提高。对于现代金属艺术家而言，则要去寻找新的设计思路去重筑人们对于金属艺术的看法。倘若将设计的发展比作金字塔，创新则是不断向上的塔尖，而支撑着整座金字塔的基石则是最原始、最纯净的民族文化传统。金属艺术只是进行文化传播的一种媒介，在它设计之初就已经注入了民族的符号。对于购买者或观赏者而言，他们能够从一件金属艺术品的功能、设计样式等各个方面去解读一个设计者的思想、一个时代的背景、一个国家的文化；也会将产品中一个个中国元素“化零为整”去体会。这些就需要艺术家、设计师们去注重产品语意学的研究，将一件产品在精神、文化、心理层次上的表现通过这些看似是产品表面的呈现的元素解读出来。

    四 结语

    通过产品语意学的连接，我们从古代的金属艺术里读取到各个朝代的文明与发展历程。现代金属艺术家在发展创新、在追逐国际设计风向的同时也要学习和继承我国古代金属艺术中的精髓，在总结历史经验、工艺和设计的同时也需要去思考怎样通过金属艺术的产品语意学将中华文化进行传承。